裴君珩在她面前顿足,清冷的目光划过桌案的佳肴,开口的嗓音透着一抹微讶,“皇后是在等朕用晚膳?”
虞欢笑盈盈道:“对啊,陛下可让臣妾一顿好等呢。”
说话间,她徐徐起身,指骨捻起酒壶,倒了一杯清酒,推至他面前,“这是母后送来的酒,陛下尝下好不好喝?”
裴君珩眸底深处泛起细微的波澜,没端起酒杯,而是淡声道:“皇后也给自己满上吧。”
虞欢笑着应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不染丹蔻的手指捏紧茶杯,往前推了一寸,“陛下,为庆祝我们能短暂逃离皇宫而干杯。”
裴君珩端起茶杯与她碰了碰。
虞欢一只眼睛盯着裴君珩,一只眼睛盯着杯里的酒。
她把杯里的酒倒在了衣裳上。
之所以不倒在地上,是因为声音太大了,恐被裴君珩发现。
看到裴君珩把酒喝下,虞欢眉梢挑起一抹狂喜。
太好了!
她可以一个人出宫了!
裴君珩眼前逐渐模糊,脸色微沉下来,“你在酒里下了药?”
“它只是让你全身乏力,于你身体无害的。”虞欢从矮凳下来,喜滋滋地开口。
裴君珩眉眼染上愠怒,咬字狠厉:“皇后,亏朕如此信你,你真是令朕心寒啊!”
虞欢心里有一缕愧疚,但很快就烟消云散,冲他莞尔一笑:“裴君珩,我怎能与你一起离宫呢?”
“你是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处处打压着我,不许我去找伶人,我若把你捎上,我就是傻子了!”
“何况你能三妻四妾,我为何不能左一个伶人,右一个伶人?你怕是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吧?枯藤老树昏鸦,伶人全来我家,想想就好刺激!”
说到此,虞欢心情雀跃了起来,已经没有心思继续与裴君珩聊下去了。
她已经问母后要了令牌。
今夜就可以一路畅行出宫!
虞欢蹦蹦跳跳往外走,天旋地转间,忽然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俏面孔,虞欢双眼瞪得溜圆,半晌才憋了一句:“裴君珩,你没中药?”
裴君珩眸里无甚温度,脸色沉冷,语气隐隐透着愠怒,“皇后竟然把算盘都打到朕的脸上了!”
“你……早就知道我在酒里下了药?”虞欢仍是惊心骇目,“你是如何得知的?”
裴君珩冷嗤一声:“皇后的一言一行皆瞒不过朕的眼睛。”
他顿了须臾,沉着嗓音道:
“更何况皇后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差把算计二字写在脸上了,依朕之见,皇后还是莫要再干这些蠢事,以免自食其果。”
虞欢脸色微变,乌眸溢满错愕。
就这么明显吗?
不愧是帝皇啊!
谁的心眼子能玩得过他呀?
察觉周遭的气温一度下降,虞欢弯唇笑了笑:“陛下,我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你玩心眼了。”
裴君珩眉眼锋利几分,看着她的眼神又沉又冷,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虞欢只觉得头皮发紧,想从他怀里出来,箍着她腰间的手却愈发用力。
“陛下……”虞欢滚到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出,裴君珩便将满上的酒杯递到她的唇边。
虞欢乌眸一瞪,迅速闭紧樱唇,摇着头反抗。
裴君珩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强行将酒灌了进去。
冰凉的酒水滑过喉间,便以最快的速度落入腹中,虞欢想吐出来都已经晚了。
“裴君珩,你报复我!”虞欢恼怒道,“可你也没喝下去呀,怎么就让我喝了呢?”
“皇后不尝一下,又怎知这酒后口感如何?”裴君珩把她打横抱起,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扔在了榻上。
虞欢额角沁出豆大的薄汗,全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了,软绵乏力,连手也抬不起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药性这么强!
也想不到药会用在自己的身上!
虞欢嗓音轻得似在叹息:“裴君珩,你无耻,快给我拿解药来!”
“怎么?皇后给朕下药时,怎么不觉得自己无耻呢?不过是转换了身份,就成朕无耻了?”裴君珩语调幽幽。
虞欢能清楚看见他眸里跳动的两簇怒火,愤怒的话到嘴边,又连忙纠正:“陛下,我真的错了……”
“皇后还是省得力气吧。”裴君珩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一层寒霜,“待会有的是你说话的时候。”
虞欢时而出入烟花之地,怎会不知他这话的含义?
她脸登时冷了下来,“裴君珩,你竟然趁人之危!”
“皇后不是承认自己是傻子了?”裴君珩哪壶不开提哪壶。
虞欢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总不能说趁傻子之危吧!
人可不能这般贬低自己!
“朕让皇后感受一下何为自食恶果。”裴君珩唇间溢出一句。
话语未落,他便俯下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