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抬眼望着盘古手里的斧头,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他决定了,等到开天之后就蛰伏在洪荒世界的无名山川,专门制作传播各种有关盘古的谣言,高低给祂整出点野史。然后,每个元会都偷偷摸进盘古庙中,当着神像的面疯狂偷吃祂的贡品。
等到第一千二百壶酒酿造完成,宋元再次怀抱锲而不舍的决心来到稻田旁的庙宇。
这座曾经的田边小庙早已在盘古的完善下变成气势恢宏的宝殿。魔神骨架搭建的庙宇仿佛一只盘踞的巨兽,高耸的屋脊刺入虚空,层叠的檐角流转道韵。
宋元轻车熟路地走入其中,向着大殿中央高台之上的盘古打了个长躬。
这尊大神重新化作当初元神中金身神人的形象,面容依旧模糊,神光越发暗淡,就像一座久经岁月侵蚀的雕塑。两侧的壁画鲜艳如新,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诸尊混沌魔神陨落的场景,隐约有未尽的呐喊与怒吼,像在昭示祂们虽死未亡的反抗意志。
这座大殿的内堂始建于一万九千元会之前,当时宋元刚刚酿造完第三百壶稻酒,其后也有多次登门,故而早对壁画的神异见怪不怪。
“启禀道君,第一千二百壶稻酒已成,三只酒缸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宋元换回了“道君”的称谓,并特意在数量的咬字上格外加重,试图唤醒庙中大神的良知。
“我知道了,”端坐在混沌青莲之上的盘古睁开了眼睛,神性弥漫的面容恢复了一丝人性化的色彩,“你这小子,又想来趁机啰嗦了。”
或许是因为与宋元相处了太长时间,这尊大神的言语间逐渐沾染了许多后世才有的词汇,偶尔蹦出些极其现代的语句甚至能令宋元产生出“你竟然是这样的盘古”的画风不适感。
“正是正是,道君既然知道我的来意,何不大手一挥施些利惠,省的我继续喋喋不休扰您清净。”
宋元熟练地把壶中美酒灌入庙宇里的最后一口大缸。古老的殿堂瞬间充满了醇馥幽郁的酒香,无穷大道法则汇聚成一个个异象,甚至掩盖了魔神壁画的动静。
“也罢,”三丈六尺五寸的金身神人缓步走下高台,“既然之前答应过你,今时也该兑现承诺了。”
宋元闻言先是难以置信地一愣,随即露出狂喜的神色,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至高无上的盘古大神终究洒下了祂的神辉,不枉自己过往的辛勤劳作与耐心纠缠。
“坐上去吧。”金身神人径直走入宋元的元神之中,对着他指了指外边高台上的混沌青莲。
“什么?”宋元大吃一惊,严重怀疑是自己会错了意,熟悉的荒谬感再次袭来。
电光石火之间,他想到了很多很多,有后世小说中处心积虑夺取主角肉身的左道老爷爷,有话剧中压榨佃户后吃干抹净的黑心地主,也有著名传说中某只自愿戴上了金箍的猴子。
“没错,”盘古结跏趺坐在宋元的元神之中,不知何时取来了微缩版的庙中酒缸,兀自开怀畅饮,“机缘就在青莲之上,你自己去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