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啊,自从咱们俩第一次在白岩市的小巷子里认识到今天已经很多年了。准确的说是你救了我到今天很多年了。”
陈卫东笑着摆摆手,他不知道章副省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他一直端端正正的坐着,
“小陈,我一直关注你,不仅是因为当年你救了我。更多的是因为你身上的气质我很喜欢,胆子大,有担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最重要的是你为人中正,经过这么多事,你称得上算是久经考验。你自身是五四青年奖章获得者,又有这么好的学历,还有华清校办的优秀毕业生推荐信,
小陈,我想让你走仕途。怎么样年轻人?考虑一下,别回白岩市了。咱们省的六台河县县长秦光远缺一个秘书,这个机会可不多啊。
你可能不知道。别说政府部门不好进,就算是进来的,哪个不是从小小的办事员开始干起?能混到领导身边当秘书有些人用了二十年的时间。
你是个好苗子,是华清优秀毕业生,是党员,是我看中的人。前途就摆在眼前,你...考虑一下。”
陈卫东有片刻的眩晕,章伯雄的话无疑是一个大大的馅饼拍在自己脑袋上了。有人到死只能望一眼罗马的方向,今天章伯雄的话等于在罗马城门外,有人给陈卫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卫东低下头,眼含热泪,并不做声。章伯雄看着陈卫东的表现甚是满意,幸福的样子本该如此。章伯雄自己这一辈子走过的路,
莫说给自己搭桥引路的,就算少碰见几个给他使绊子的人他都感觉像是过年。好在这些都过去了,可惜已然两鬓霜白。
陈卫东用力吸了一下鼻涕后用胳膊擦了一把眼泪,
“章伯伯,我想好了,我要回白岩市。”
“哎,这就对了,回白...。
啥?你要回哪?”
陈卫东被人送出省府的时候蔫头耷拉脑,章伯雄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犹在眼前。不过他也没有过多责备,人家毕竟是大领导。
放弃这次机会陈卫东的心理负担其实不是很大。首先,他不喜欢官场,实在是太累了。你要是一心为民吧,领导不一定一心为民。你要是想随波逐流吧,哪不能躺尸,非得进体制?
其次是他心中的执念太深了,关于白岩市,关于棉纺厂,关于棉纺社区。那是他的伤口,这辈子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活一次。
火车肯定是没有了,只能搭乘长途公共汽车回白岩市。母亲那边在车站接不到人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没办法,只能往客运站去了。
大破车晃荡了好几个小时才到白岩市。不知道怎么着,离家越近心越急。一下公交车走个十分八分钟就能到棉纺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步路好像有从京城到庆春那么远。
还没到家呢就看见暗戳戳的灯光下站着几个女人的身影,其中长的最小的那个蹦了起来,
“妈,我哥回来了,我哥回来了。”
母亲在向自己走来,陈卫东的目光却越来越模糊,
“妈,儿子回来了。”
母子俩相拥而泣,
“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再也不走了。”
此时铁家巷子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骂骂咧咧,
“我去,老陈,你小子真不够意思。你回家找妈没毛病,你把我们这帮兄弟扔在火车站算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