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么办?师姐,让我再一次眼睁睁就这样看着吗?”,元佑茫然无措望着这偌大的天地,和眼前这个似乎正要消失的人,心中悲戚不已。
谢毓晚有些心疼地望着他眼中的悲戚,他已经高过她一个头了,可似乎还是药庐那个小孩子,“阿佑,对不起。”
她也是那个留不住自己在乎的人,自然明白他心中的痛苦,但是她的天命就到此了,她没那个运气。
景定二年初秋,肃章王赵洵出征西南道平叛全胜而回,西楚退守残部袁氏、唐氏归降,受西楚少帝所劝,谢氏将领谢行简主动归降,谢氏女进京与肃章王议亲。
袁氏、唐氏降军受袁贺秋所蛊惑,赦免罪责,合并西楚三氏残部收编,易名为镇南军,谢行简封平南侯统率镇南军,世代镇守南境,非诏永不得入京。
西楚少帝进京受封次日,递上折子请去法华寺落发为僧,终身为国诵经祈福,不出山门一步。
何勉将少帝的信递给谢毓晚,“小姐,那位让我转告于你,多谢你所做的一切。”
谢毓晚看了一眼收下了信,将之压在了桌上,她想起他总说天资不及兄长和子侄,可他心中是有仁爱的。不过他既已选择去过清净的生活,那些都已经是往事了,不必惦念。
“何叔,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老了,所护之人也做出了选择,出逃期间我曾和那位在行路之上开过茶棚,还挺有趣,后来茶客了无,赔光了银钱,他总心心念着什么时候东山再起,我现在闲散无事,不如替他再开一间。”
虽是君臣,但是也是一手被他养大的孩子,二人之间的感情自有些特别,“好,有什么所需的你告知于我,祝你生意兴隆。”
何勉点点头,告别而去,他带着西楚少帝出逃,六年陪伴像是养大一个孩子,如今心中肯定有不舍,才要去做曾经两人共同做过却没做好之事。
望着何勉远去的背影,谢毓晚突然有些伤怀,“成安,我心中仍有不甘和怨恨,我一直不敢问你,若是哥哥还在,他会不会怪我?”
她总觉得快要见到他们了,只是缺少些倾诉的勇气,她好害怕他们会怪她。
成安望着这个昔日被家人疼爱保护、如今却独自承受委屈的女子,也有些恍惚
“他会以你为傲,你做得很好!”
只是太委屈自己,他若知晓自己疼爱的妹妹如今境遇,心中该是难过。
谢毓晚勉强笑笑,谁能知道答案呢,不过就是安慰,是她为难在先了。
成安顿了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小姐,只要你愿意,一切还跟公子活着时一样,我有信心可以把你带走。”
他还是想尝试,为了昔日的公子,想替他为珍爱的妹妹搏一次逍遥自由。
谢毓晚笑笑,“谢谢你,成安,只是我累了,也时日无多了,不想走了,又何苦再累你。
可她似乎也明白了他的纠结,“成安,哥哥从来不会觉得有恩于你,也不希望你总是心念着,所以你不必再为我考量,也不必觉得愧疚。”
他沉默住,知遇之恩,教导之恩,他什么都没还,他怎么能不念着,又怎么能看着她在这里而熟视无睹。
可不管他想做些什么,她已经明确地拒绝了,她从来就想得很明白,这一切其实是最好的抉择,他只能释然接受她的决定,不再勉强。
“你需要下一个目标了,除了哥哥所挂念的,你会想做什么?”
她强硬转开了话题,再是明确不过的态度,他自也无法强求,“在金银岛也快活够了,也找到你,想去北境看看胡人的骑兵有多强。”
谢毓晚笑着,所有人都能往前走就好,“会打算接受黎国对金银岛的招安了?”
“我回去的路上会好好考虑的,不过不管接受与否,不让蛮族欺我中原一步就是了”
谢毓晚笑笑,以前总看他站在哥哥身边沉默寡言的,没想到熟识之后着实是个有趣人。
“成安,谢谢你这一路助我。”
成安看了看这张与故人有几分像的脸,静默地摇了摇头,他的人生因那人改变,却未等得及他报他恩情,如今能助他心爱的妹妹达成宏愿也算聊作弥补。
谢毓晚举杯向他祝贺,“祝你,祝大家,翻开新的篇章。”
成安举杯与她相碰,他盼望着每个人都能获得新生,特别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