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庄家手下的筛盅。

老头儿的手顿在那里片刻：

“开！”

“一五六，大！”

赌徒们都傻眼了，全都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那三枚骰子吃进眼睛里。

“不可能，怎么可能开大？”

“我的天啊，这是我老娘的棺材本啊，完了，完了！”

“前四把我都没押，就这一把押了小，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众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们的怨恨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他们可不敢对赌场埋怨什么，庄家老头儿的眼神冷酷而残忍，周围的十来个打手已经围拢过来，巨大的压迫感让他们掉转矛头。

指向林越！

“你，都是你害的，你这是想要干什么？为何一直押小，为何这一局就输了？”

“我刚才就觉得你不对劲，哪有人这么玩的，一定有鬼！”

“那是我孩子买药的钱，你还给我，你还给我！”

“这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不会全都押上去的，我绝对不会的……”

林越冷笑一声，也不做解释，转身往外走去。

张百斩送了他二百两银子，他回敬的这一笔，恐怕三四千两都不止，也算是还了个人情。

对于这般赌徒，他丝毫没有负担。哪有一直买小还能赢的，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庄家甚至都不用搞什么手段，坐等即可收网。

林越并不懂得老千手法，之前的四把“小”，想来只是碰巧。即使第五把依旧是小，在第六把、第七把的时候，也必然会出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但这般赌徒，却只看到他一次次的翻倍赢钱，丧失了理智，连最简单的道理也给忘记了。

一厢情愿的坚信，他必然有某种手段，让筛子永远是“小”。

他们的钱袋子终究要被掏空，时间长短而已。

刚刚走出门口，进到院子之中，几个人就跑过来把他拦住了。

“你就这么走了？我们输了的钱怎么办？”他们叫嚣着，言语上十分理直气壮。

林越笑了起来，正要说话，却被一个大婶打断了：

“你别说这不关你的事，我们是跟着你押的，输了当然要找你。”

“对，这事你得给我们个说法。”

“没错，我们输掉的钱你得赔给我们，不然这叫什么事儿，我们是跟着你押的。”

林越哈哈一笑：

“行，我给你们个说法。”

然后他一脚跺下去，旁边的一个石凳子随即碎裂。

众人嘴巴立即闭上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交代，可以吗？”

没人回答。

林越脸上淡淡一笑，朝着院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林越忽然停住了，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这些人露出惊恐的表情，警惕的看着他。

林越朝着他们走去，众人迅速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面的人跌倒。

“其实，我给你们什么交代呢？我赌我自己的钱，我从来没有说过，让你们跟着我押注，更没有说过，压大还是压小。”

“是你们先看我赢了钱，便在我身上产生了幻想，觉得我一直押小，筛盅便能一直开小。于是便跟着我下注。”

“现在输了，你们和我要个说法，我倒是想要问一句，如果赢了，你们会分给我一个铜板吗？”

众人之中，一些人听到他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一些惭愧的表情，但仍然有一些人，脸上满是不服气的表情。

林越也不以为意。

每个人的面容，他一个个的看过去去，说道：

“你说那是你小孩看病的钱，你说那是你八十岁老娘的棺材本，你说那是你嫁了女儿得的钱——其实是卖了女儿吧，你说那是你得全部身家……你们每个人的钱都很重要，那么——”

他的声音忽然爆发：

“你还来赌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