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谦担心着传继的病,更确切的应该是担心传继的病令意沛寝食不安。晚饭时候就没看到她,说是为了照看孩子让人把饭菜送到房里去。孝谦吃过饭后就去了传继的房里,只见她守着孩子不断地为孩子更换额头上冷巾。
“你可别累着自己了,孩子的病固然要紧,你自己呢?”孝谦回头看到桌上摆放的饭菜,一点都没有动过,伸手摸一摸已经凉了。“怎么不吃饭呢?”
“没胃口。”意沛回头看他,道:“你回去吧,被人看到不好。不用担心我。”
“你这个样子还让我不要担心?”孝谦皱了皱眉头然后拿起了早已冷掉的饭菜,“我去给你换点热乎的来。”
意沛刚想说“不”,但孝谦已经出去了。今天大夫来说孩子的痘还没完全发出来,尚在危险期。意沛约摸在七八岁上下得过水痘,那时候已经开始记事儿的意沛清楚地记得熬过的日子。如今传继还那么小连说话都不会说,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难受。
孝谦到厨房让人换了热腾腾的汤面,赶紧送到传继的房里。“赶紧吃了!趁热!”他小心着手里的汤面,一进门抬头便看到了母亲,瞬间整个人愣了一下。
“咦?你来啦?”金如珍回头看到儿子,并看到了他端着的一碗面。“你这是……”
“我……”事出突然,孝谦有些语塞,再看意沛她很是紧张。他忙“嘿嘿”一笑,道:“刚才过来想看看传续的病,发现二嫂连晚饭都没有吃,饭菜都凉了。”他走过来把面放在桌上,“这天气吃冷饭冷菜容易腹痛,二嫂又要陪着孩子,所以我就去厨房帮忙换了热汤面来。”说着就对意沛说道:“二嫂,趁热赶紧吃了吧。别把自己给饿着了。”
金如珍忙道:“是啊,赶紧吃了。瞧你这累的样子,别孩子的病好了,你倒累坏了。”
“嗯。”意沛也防多生枝节,便坐过来吃面。
孝谦则走向母亲去,两人并肩交会不敢有什么眼神传递。“娘怎么来了?”孝谦坐在母亲身边笑问道,“我还以为您在房里念阿弥陀佛呢。”
金如珍拉着儿子的手叹道:“这孩子好歹也是你二哥的子嗣,你二娘如今身体大不如前了,自己孙子都顾不过来更别说这个了。我今儿个听大夫说传继的痘还没发全,就过来看看。还好,烧倒是退了。多亏了意沛没日没夜的守着,这真的和亲娘没什么分别了。”
孝谦点着头道:“二嫂对传继的确视如己出,这孩子能有二嫂疼也是福分。”
“唉~~这些日子家里不太平。”金如珍叹道:“我心里总是慌慌不安。明儿个想去观音庙祈福,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如何?”
孝谦心道:定是为了那事儿,哄着自己去。他笑了笑问道:“娘前天不才刚去过?怎么明儿 又要去了呢?菩萨老见你,就不嫌您烦啊?”
“你这孩子,不可胡乱说话!”金如珍半嗔怒地说道:“就这么定了,你明儿随我一同去。你纵是来往省城,也要给你求个平安符才行。”说着就起身道:“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她来到意沛身边,“我先走了,你慢慢吃。明天我也会给传继求平安符的。”
“嗯!多谢太太了。”意沛起身要送,只见金如珍摆摆手示意不用。
孝谦见母亲走了便也跟着离开,“那我也不多坐了。二嫂吃了面后小憩一会儿吧。”他见母亲已经跨出了房门并背对着自己,于是迅速朝意沛看了一眼,对着口形说道:“我一会儿再来。”只见意沛连连摇手,劝他不要。
“孝谦,走吧。”金如珍回头催道。孝谦忙跟了上去。
金如珍一路同儿子说着话,“孝谦,你都这么大了,也应该想一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金如珍试探性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和你大哥不一样,不喜欢盲婚哑嫁。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而不娶吧?我们这里都是这样,比不了省城那些时兴的玩意儿。你爹年纪也大了,你四弟又走了。你不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为钟家多添子嗣吗?”
“娘,添子嗣的事情交给大哥大嫂吧。况且现在家里也有传绪和传继,也算是人丁兴旺啦。”孝谦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是什么话?哪儿会嫌子嗣多的?”金如珍皱了皱眉,“再说这传继毕竟不是亲生儿,总有区别。”她伸手握住儿子的手,感叹道:“娘真的想看到你同你大哥成家立室,开枝散叶。现在你大哥大嫂总算是相敬如宾,娘很放心。唯独你了……”
孝谦笑道:“娘,您为什么操那么多心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呢。”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无所谓,真是要急坏你爹娘了。”金如珍半怒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个孝顺孩子,多替你爹娘想一想。”到了门口,金如珍道:“夜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别出去了,同娘一起去观音庙。”
“知道了。”孝谦依旧带着笑容,似乎母亲的这些话并未起到什么作用,“娘早点歇着。我走了。”他转身往自己房里走去。
第二日,孝谦乖乖地留在家里,吃过早饭后不久金如珍就让人去请孝谦。车马都在门口停好,金如珍向儿子招招手,“来,跟娘一处坐。”
孝谦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的怀表,“娘,我们要去多久?”
“拜了菩萨后留在寺里吃斋饭,下午再回去。”金如珍看看孝谦道:“怎么?你赶时间吗?”她略微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孝谦忙把怀表塞进口袋里笑道:“哪儿能呢?答应了娘陪您进香的,哪儿都不去。”
“这才对嘛。”金如珍眉开眼笑。她心里着实希望今天能有有所收获。
到了观音庙一切步骤按部就班,孝谦只是在一旁陪伴,在母亲示意他磕头的时候才会跪下,其他时间都在母亲边上四处张望。既然今天来是有目的的,那么人呢?孝谦倒是好奇起来,那是个什么样的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