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仪停在院子门口等待意沛出来。“难得你那么牵挂他。”意沛以为婉仪已经回去,没想到她在门口等自己,她突然这一说让她惊了一下。婉仪上前笑道:“看你眼睛红红的,一定被吓得不轻吧?”
意沛下意识地拿绢帕去擦眼泪,“的确是被吓着了。老爷从来没有这么动气过。”
婉仪和意沛并肩走在夜色中,“听孝恒说,你打小就和孝谦好?”
意沛愣了愣,婉仪的话有些莫名。“嗯......也不能说很好。”她想了想说道:“他同孝和感情很好,所以常来探望,几乎每天都会来。所以就熟悉了。”
“嗯。听说他们哥俩虽然并非一母所生,但感情甚好。”婉仪一边走一边看似随意地说道:“听说孝和走的时候还把你托付了给了他?”
“嗯......”意沛轻声应着心里有些打鼓,为什么婉仪会提起这些?“是......是的。”
婉仪微微点头,“自己的亲兄弟都不信,反而信任孝谦,可见他俩之间的感情。不过孝和的嘱托也很对,孝谦一直都很维护你,可算没有辜负他二哥的嘱托。”
意沛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困惑地看着婉仪。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为什么她的话都如此奇怪?每一句都仿佛在不断提醒着她,她、孝和、孝谦,之间的关系。
“难怪这回轮到他受苦了,你这个二嫂也看着难受。”婉仪笃悠悠地往前走着,并不理会意沛困惑的眼神,很快就先到了意沛的小楼。“你到了,早点休息吧。”
“嗯。大嫂也是。”意沛应道:“我先回去了。”意沛回头看到婉仪走了,心下不由地紧张起来,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思被人洞悉了,但是从婉仪的问题上来看,又找不到证据。这让她很是担忧。
婉仪回到房里没多久孝恒也回来了,他脸色有些难看,一进门就抱怨道:?“娘正和爹置气呢。唉~~这事儿真是闹大了。外头的人看笑话且不说,家里也有不少人在看孝谦的好戏。”他愤愤地倒上一杯茶然后一口喝完。
“你说的是二娘?”婉仪卸着妆问道。
“还能有谁?”孝恒摇着头说道:“刚才回来看到孝川,看他那样子就让人生气!”
婉仪走过来劝道:“这会儿就别理二娘他们了,养好孝谦的伤才最要紧。你可别为了这个气坏了身子,那岂不是让二娘他们更看笑话了?”
“嗯,说的也是。”孝恒点着头,刚才的确有些冲动了。“对了,孝谦怎么样了?”
“吃了药,睡了。”婉仪说道,“对了,你说孝谦为什么这么抵触老爷给他安排的婚事呢?”
孝恒倒是疑问地看着婉仪,“你我都是这么过来的,难道你不能理解他的感受?难道你同我就没有在心里说个‘不’字吗?”他摇摇头叹道:“只不过他有这个勇气,而我......却没有。所以我无比心痛孝谦。”
婉仪撇撇嘴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的婚事在你心里始终是最后悔的事儿。”
“我......”孝恒看着婉仪,眼神中有愧意。他后悔答应婚事,但对婉仪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反而很感激她。对于自己刚才的话伤及到婉仪的部分忙道歉道:“对不起,我......”
“行了,你别说了,我明白。”婉仪倒是很大度地摆摆手,“不同你说这个。我只是想说,当时你我都反对,因为你心里有小鱼,我心里有进哥。可孝谦呢?他是不是心里也有人了?”
“嗯?他?”孝恒眼神里满是困惑,“不可能吧。按他的个性,恐怕鲜有女人能让他这么做吧?”他兀自考量着婉仪的问题,“或许有,但估计也是那种地方的那种女人吧。”
婉仪支颐坐在孝恒身边,道:“或许他真的有深爱的女人,就好像你爱小鱼一样难以自拔。所以才会这么突兀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反抗公公的决定。”
“你知道了什么?”孝恒感觉到婉仪似乎知道了什么,于是凑近一点。
婉仪忙放下手来道:“没什么!我只是这么一说嘛。谁知道你这个弟弟会不会不按常理出牌?只是为了自己的自由而这么做?孝谦的行径可不能按普通人来考量。”
“你也别想这么多了,当下养好他的身体才是要紧。”孝恒也很累,于是准备睡觉。躺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道:“婉仪,我托你件事儿。”
“嗯?什么事儿?”婉仪坐过来问道。
“今天我看到小鱼的脸色不太好,这几天吃饭也吃得少。明天大夫来看孝谦的时候,你让他也帮小鱼把把脉吧。”孝恒看着婉仪担心地说道。
婉仪“噗嗤”一声笑了,“你倒是看得仔细。一桌吃饭,就能看出这些来?”
“我......”孝恒被她说的脸上一红。
“行啦,知道你关心她,又不敢太显露。”婉仪倒是很理解,“我明天会让大夫去的。”
“多谢了。”孝恒说道:“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我刚才想说,我很后悔我们的婚事,但从不后悔有你这个朋友。”
婉仪听了心下一动,至少自己至今的付出和协助没有白费,孝恒还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夜色降临,意沛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孝谦的院子。果然,后门开着。这道门一直是关闭的,可想而知孝谦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过来给她留门,他动一动都会浑身疼,要下床、出门、走一段路、开门,这一系列的动作,他该有多疼啊。
轻轻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听到里屋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声音:“来了?”
意沛小心地往里走,只能透过窗外的月光依稀分辨出屋里的摆设。来到里屋摸索到床边,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我等了很久了。”
意沛缓缓地坐下来,在眼睛习惯了屋里的漆黑后才微微看清床上的孝谦。他依靠在床边并未躺下,脸上什么神情倒看不出来,不过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闪亮着。“是你下床去开的后门?”意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