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人口中听到颓废的意沛,孝谦心里自然是放不下的。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吃饭,孝谦之前因为身体不适所以一直在房里用饭,今天他出来同大家一起吃,其实也是想见一见意沛。
燕春妮来到饭厅看到孝谦便道:“哟!孝谦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二娘。”孝谦起身微微躬身给燕春妮行礼,“这几天好多了。在房里闷,就出来吃饭。”
“嗯!就应该和家人一起坐下来吃饭嘛。”燕春妮坐下后其他人也陆续走进饭厅。等大家都坐定后却不见意沛,“张妈,意沛呢?怎么不见她人?”
“刚才二少奶奶来了一下,但还没进来就说不舒服回去了。”张妈说道:“看二少奶奶的样子的确有些憔悴,脸色也不太好。”
燕春妮撇了撇嘴道:“她倒是比大小姐还要娇贵!问问她去,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别好了一个又倒了一个,等老爷回来了又要埋怨我。”相较孝谦的病,意沛的病可不在燕春妮的忧心范围之内。
“我问过了,少奶奶说不用。”张妈也表现得不在乎。
“她自己说不要那就算了。”燕春妮拿起筷子道:“大家吃饭吧。”
这顿饭让孝谦吃得有点失望,他没有看到自己见到的人,还看到燕春妮对意沛的漠不关心。匆匆吃了点东西就推说不适回房去了。
孝谦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夜色,等待着人定时分的到来。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少,似乎所有人都休息了。孝谦依旧不放心,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掏出怀表一看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可以去找她了。
夜里的钟家大院儿很安静,仆人们除了要在主子房里守夜当差的人外,其他人都规定不能再夜晚出入主人们休息的区域,守夜的仆人们除非有主人的特殊吩咐,入夜各个院落落锁后也不允许外出,所以这一片几乎无人走动。不过孝谦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警惕着。
小心翼翼地来到意沛的小楼下,抬头看楼上有着极暗的微光,若不走近了仔细看还以为楼上已经熄灯了。孝谦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那里是一扇小门阻隔着二楼和一楼。孝谦轻轻推了推,门被反锁着。他轻轻敲了敲门,不敢太大声。
但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就算这样轻轻的敲门声也非常清楚。甚至孝谦在敲完门之后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楼上没有动静,孝谦又敲了敲门,然后耳朵贴在门板上聆听楼上的动静。终于有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在躲避着不想被他发现。孝谦听到一阵脚步声后就听不到了,但他却似乎感觉到门的另一边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意沛......你在吗?”孝谦压着嗓子问道,可是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回应,“意沛!是我呀。开开门好吗?”还是没有动静。孝谦又敲了敲门,“我知道你就在门背后!开开门,让我见你一面,好吗?”
话语落下后,一片寂静。孝谦的手心贴着门,似乎在感受门另一边她的体温。
意沛背靠着门,她极力抑制着自己的心情。她很想为他开门,但她却偏偏不允许自己这么做。她知道孝谦就在门外,他的身体还没有好,这么站在初冬的夜里......她忧心着,想劝他回去,但就算孝谦知道自己就在这里,她也不允许自己开口。
这么僵持了半个小时,一个没有放弃,一个没有离去,但却被一道无情的门阻隔了绵绵的情意。这会儿已经子夜时分,外头的风开始大起来,再加上夜深人静,风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压着嗓子在怒吼。他们僵持着,似乎在比谁先后退,这个时候他们都希望被动一些。
“意沛......”孝谦沉不住气又敲了敲门,“开开门好不好?我只想见见你而已。咳咳咳咳~~~~”说完就突然咳嗽起来。的确,晚上的风太大了。
意沛咬着牙、狠着心!那双已经放在门闩上的手最终还是没有动。然后她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哀怨的叹息之声,然后就是脚步声,似乎越走越远了。他走了?意沛松了口气,似庆幸但又有一些失望。为了确认,她轻轻打开门往外看去。似乎真的走远了。
“你终于肯开门了。”突然孝谦的声音从边上传来,把意沛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孝谦出现在门廊边上,他似乎有些虚弱,倚靠在门廊上。“你是不是想看我冻死在你门口?”他有些生气地看着她,心里怨责但也不忍心埋怨她的冷漠。
一看到孝谦,意沛就开始慌乱,转身就往楼上跑,孝谦也跟着她上楼去。意沛先进房门,转身就要关门,谁知孝谦的手一把抓住半扇门,“还想再关我一次?”如果意沛执意关门就会夹到他的手。意沛放弃了这个关门的意向转身往里去了。孝谦这才进门反手把门带上。“为什么要这样?”他一进昏暗的房间他就开口问道。
意沛背对着镜子坐在梳妆台前,低着头没有一点回复孝谦的意思。整个房间唯一的灯光就是床头一盏被调得很暗的油灯,它将自己微弱的灯光洒向意沛,却无法照亮她的面容。孝谦不喜欢如此沉默的意沛,如同以往的她一样把自己封闭起来。他好不容易才能靠近她,打开她的心扉,这才几天的工夫又倒退到了原点,甚至比之前更添了浓重的自怨自艾。
孝谦走近她,就站在离她两三步的距离。“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不是吗?”意沛终于开口了,“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病了不看大夫?”孝谦严肃地问道。
意沛抬头看着他,为什么他关心的是这个?对于孝谦的关心是意沛最难以抗拒的,他的丝丝温柔和关怀就像毒药一样让人融化。这一次,意沛又一次被孝谦打动,迫使自己冰冻起来的心又不自觉地去靠近那一团火。
孝谦走近一步,“我问你!为什么不看大夫?回答我啊!”他在门外被风吹着等了这么久,上来后问三句才回答一句,哪里会有女人这么对这位钟家的三少爷。孝谦的脾气有些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