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死驴见识了他打马蜂窝的枪法，被他气势所迫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其他团丁亦步亦趋也随着跟进。顾紊一见更不客气，又向前跨了一步，以他为中心的盒子炮组成的大圆圈也移动了相同的距离。

彼此不肯想让的两方就以这种怪异的方式向五德镇中慢慢走去，目睹此景的镇民既好奇又害怕，远远躲着不敢靠近也不肯舍弃。

顾紊小声说道：“你看过欧美电视剧吗？跟我背靠背保护我。”

魏武听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后半句听懂了，却不明白原因，低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要有人在背后开枪偷袭我，这样能保证我没那么快失去战斗能力，我就有时间一枪毙了撑死驴，杀鸡骇猴吓住他们，保护咱俩不受制于人，不任人宰割。”

魏武笑道：“对，我替你挡子弹了，自然不会再受制于人。”他嘴里虽然冷嘲，身子却依顾紊之言转了过去，背靠背贴在一起慢慢倒退。

顾紊想到先前魏武夸过的海口，不禁莞尔笑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就算他们不来热热闹闹地迎接，咱们也要风风光光地进镇，大摇大摆地上门。’现在他们热热闹闹地‘迎接’来了，不知道咱们这样算不算风光、摇摆？”

魏武笑道：“这么多人舞刀弄枪，咄咄逼人，却又不敢把咱们如之何，还要小心翼翼目送咱们走每一步路，全神贯注留意咱们说的每一句话，这样的排场还不够风光吗？”

这个奇怪的大圆圈穿街过巷，终于来到一处威武、阔气的宅邸前面。其实从镇口到大宅路程并不遥远，却因为这种独特的迎赴方式变得漫长无比。五月底的太阳已经有些酷烈，所有人都因为紧张和燥热出了一身大汗。看到大宅之后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觉得希望在前，总算要改变令人难受的现状了。

顾紊快速扫视了几眼，已经猜出这就是皮家的府邸。高可过树，厚可容身的石墙顶天立地，墙缝用混了米浆、棉浆的石灰、沙土填充，坚实无比。院子四角各建有一座碉楼，上面人影摇晃，不时有枪械的反光射出，令人望而生畏，裹足不前。两扇正门是用硬木铆接钢板制成，需要两个人同时用力才能推开。大门一关，这座院落就是坚不可摧的钢铁城堡。

大门两侧一边埋着十几棵拴马桩，另一边建有一座长廊，放眼望去，里面都是青灰色的石碑，密密麻麻刻满了文字。顾紊明白，那些肯定就是皮家收到的德政碑。

进了大门之后，绕过飞檐翘脊的影壁，就是极为轩敞的院落。撑死驴一步一回头，大声叫道：“有客到！”话音未落，两侧游廊就各有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团丁冲出，见了院中尴尬的场面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一间房中忽然有人大步冲出，一巴掌打在撑死驴腮帮子上，骂道：“一群废物，都被人逼到家里来了！”他脚下不停，一阵风一样拦在顾紊身前，右手倏忽伸出，一把美国造柯尔特公司新式大眼撸子已经抵在了顾紊的额上，他自己也把脑袋凑在大肚匣子之前，恶狠狠地说道：“小子，敢开枪吗！”

众团丁齐声惊呼：“四爷小心！”

顾紊霎时明白，来人就是皮家老四皮若信，也就是皮之鸿口中敢杀敢剌的皮家刀把子。他心念电转，知道这种人胆大心狠，杀人如同草芥，极可能在自己想不到的时候就下毒手。当即不敢怠慢，右手猛然松开大肚匣子，任由它向地面坠去，出其不意抓住皮若信持枪之手用力向左上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