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开学那天，是我妈送我去的。

初一开学的时候，也是我妈送我去的。其他的不记得了，只记得开学那天我穿上了人生中第一双运动鞋，以前都是穿我妈做的布鞋居多。

说到我妈做的布鞋，还有一个好笑的经历——我发现每次我穿上我妈给我新做的布鞋去学校，肯定会被同学不小心的踩一脚，每次。

小时候流行一阵白色卫生鞋，也叫护士鞋。穿起来走路轻便，只是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鞋底很薄，课间玩双杠的时候，两脚离地时间稍微久一些，落地时脚会疼到瞬间让人丧失表情管理功能——我们管这种现象叫做“震脚”。

慢慢的，同学们都不穿布鞋了，女同学们也不穿卫生鞋了，因为运动鞋的风刮起来了。

我也很想感受一下穿上运动鞋是什么感觉。

“那样的鞋不透气，穿着捂脚。”

初一要开学了，当我向我妈提出想买一双运动鞋的时候，我妈拒绝了。

“妈，你给我大姐买运动鞋就行，我大姐要上初中了，穿点好鞋。运动鞋太贵了，我穿布鞋就行。”

我初一开学的时候，弟弟四年级开学，我妈给我添置新衣服新鞋的时候，也会给弟弟买新的。

我妈向来公正，姐弟俩的待遇都是一样的。可是运动鞋价格相对布鞋来说，贵了不是一点半点。我想着马上要上初中了，会接触到很多新同学，想着穿的好一些，面上好看。

这一次，弟弟选择退一步。

因为弟弟的难得懂事，直到现在我妈还会时不时的提起弟弟当初的“牺牲”。

而我只是觉得弟弟太鬼道了，故意博我妈的好感。

“你弟弟从小就比你有心眼，他喜欢吃的东西也不抢，给他啥，他就吃啥。你呢，好吃的全攥手里，舍不吃，慢慢吃。等你弟弟吃没了，跟你要，你再给他。到最后，好吃的都进你弟弟肚子里了。”

我妈每一次赶集回来，都会给我们姐弟买点好吃的，饼干，葡萄干之类的。

我和弟弟趴在炕上，等着我妈“分粮”。

“看好了昂，一人一半，两个人的都一样多昂，没偏心谁。”

我妈跟别人告诉我们姐弟俩的糗事，经常提起的典型案例是吃苹果。

那时候我还没有上学前班，弟弟也是个小萝卜头。

东北的冬天最不缺的就是苹果了，家家户户都会储存几袋子留着慢慢吃。

再好的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一个大苹果，吃到一半就被嚯嚯了，是我和弟弟常干的事。

储存的苹果总有吃完的一天，而且小时候也买不到外地的苹果，家里没有水果了，突然出现的苹果就显得异常珍贵。

是我在立式衣柜地下扒拉出来的——那天我在和弟弟玩玻璃球，玻璃球轱辘到柜子底下，我拿着烧火棍趴在地上来回扒拉，无意间扒拉出一大一小两个苹果。

我眼疾手快，抢了大的那个，弟弟只能捡起小的。他不也生气，用手擦一擦就吃了——别问为啥不洗手，也不洗苹果，小孩子在没有家长的监督下，哪顾的上那么多。

好久没吃到苹果了，我稀罕的跟什么似的，舍不得咬，更舍不得咽。咬一小口，含在嘴里慢慢感受甜丝丝的味道溢满唇齿之间，美得冒泡。

弟弟三下五除二吃掉小苹果，开始打大苹果的注意。

“大姐，给我一口呗，我的吃没了。”

我咬了一口，递给弟弟吃了。

“大姐，再给我一口呗，又吃没了。”

我再咬一口，递给他。

就这样，弟弟吃了一个小苹果，又吃了一个缺了一口的大苹果。我吃了一个大苹果的一口——是的，就第一口，一直在我嘴里含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