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看着石千的脸,一张看上去已经失魂落魄的脸。
他身后,不明身份的黑衣随从与西凉甲兵的战斗已经结束。结果毫无悬念,在数量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普通人在修行者面前无异于猪狗。
“既然你猜到我是谁,你应该知道我和顾未央不同。我不是圣人,不然当年也不会看着他被你们这些土狗之辈所掣肘。
“我会把参与杀他的人一个一个找出来,无论当年那些人是死是活。无论这天下终究归于乱世还是和平,这些人都不配活在这个顾未央宁死也要守护的世上。”
他缓缓环视已是废墟的小镇,最后落在脚下的石千身上,“至于你…在成为杀死顾未央的帮凶销声匿迹逃回这个小镇之后,你已经不再是岐山的朋友。刚才在酒肆里,你甚至没有勇气对我刺出那一枪…是不敢么?还是因为使出那一枪…会让你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你亲手出卖的恩人和朋友?”
剑客的眼神充斥着怜悯,石千知道这份怜悯不属于自己,属于那个让自己多少个黑夜里每每想起就夜不能寐的名字。
“我甚至不屑给你一个求死的机会。”剑客看着石千说到。
石千泪流满面,不知是背信弃义的羞愧令他疯魔还是往昔的情形使他追悔莫及,他长跪不起,双肩伏地颤抖,嘶哑的哀嚎声在空旷废墟里回荡,如山鬼哭泣。
剑鸣声在初夜响起,看不清什么颜色的血顺着黑剑剑身淌下,许是这血尤为肮脏,失了原本赤子心般鲜明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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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建朝十一年,帝苏亲征漠北,皇帝车驾在铁骑拱卫下一路推进到象征着草原部落王庭的黄色帐篷前,代表着夏王朝权武的青铜大钺插在皑山山顶,自此斑斓关外出现了大夏的足迹,皑山之周的土地上孕育起一个从荒芜生长而出的胤国。
大夏建朝之前的半个世纪里,斑斓关这座边关犹如凶悍的狮子雄踞在大漠与河西五州交通的咽喉。在尚无大夏铁骑驰骋天下的年代,斑斓关无疑是抵御游牧民族最重要堡垒,也是中洲西北方向的最后一道大门。
斑斓关起源已不可考,从人烟燃起的千年历史当中,这座边关历经无数次的重建,从最原始的土墙到如今坚固的石墙。世间大多数经过历史选择留下的东西,往往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斑斓关在地理位置上的隔断,缓和了漠野和中原剑拔弩张的战争状态。
但是战争是一只杀不死的野兽,时间仅能拖延它的脚步,却无法阻止它的到来。
帝苏西征的传奇在夏王朝的史书中并没有像南征那样被记载得极为详细。关于西征,大夏修史官吏只是献上了“帝车骑辗西,大钺裂皑石”的讴歌赞颂,以此彰显一代帝皇的丰功伟绩。当时斑斓关内外各方势力混杂,羌人的眼线、大夏的斥候、盘踞在此经营百年的地主家族还有掌控财富的商贾世家,众多纷杂,各怀鬼胎。帝苏西征至斑斓关,行军受到多重阻挠。
当年关内有一个颇具势力的家族,姓氏为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