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可以到山上,就是要稍微绕远路,大概七八里路程,马可以从小径直达山脚,上山就得徒步。”
萧彦看了看,“那就从此地去。”
田县丞又说:“此去最好是晚上,山匪警惕性低,下晌出发,到入口时刚好近傍晚。”
一番敲定,田县丞离开偏院后,忽然回头看,他摸了摸唇上的八字胡,诡异一笑。
萧彦脱了外衫挂在衣架上,一个小东西落到地上,低头瞧,是陆子卿临走前拿的小红布袋。
他捡起来躺进被窝,单手枕着头,拿着那小红布袋看的入神。
离京已有月余,陆子卿在做什么?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有没有生病?
周遭昏黄又静谧,唯独,那叫思念的东西在不知不觉牵引萧彦往明堂上去。
他看见了陆子卿猝不及防时的羞涩,呈在阳光下那一颦一笑,曾经福祸相依的愁容与担忧,还有……
那让他陷入情难自控的欲望之色。
一幕一幕交织,深深地刻进尘封已久的心里,月盈水满,再也容不下别的。
思念,萧彦有过,那只是不落遗憾的期盼,他从来不曾尝过掺杂进痛苦的滋味,看不见摸不着,却无端让人有了抓心挠肝与不安。
陆子卿会离开,他说他不属于京城,不属于官场……
他怕歉疚,怕无端纠缠,怕陷入世俗,他就像一阵风,无法被束缚,也无法被留住。
一种难以言说的害怕倏然爬到萧彦心头,良久……他攥紧红布袋慢慢合上眼。
在京城,那个让萧彦思念的人,此刻还坐在重翠轩里的书桌前教陈稷读书。
一个月时间,陈稷就已经把易经全部背下来,陆子卿时不时就给他讲解其中的道理和奥妙。
内容太深奥,陈稷听得云里雾里,陆子卿仍不厌其烦给他讲,慢慢的,就连府上的小厮都生出兴趣,会围站在院子里听课。
苏乘义还担起了武艺先生,教陈稷和小厮们功夫,打打闹闹好不热闹,惹得陈靖没事儿时就会往侯府跑。
在这里,陈靖可以不设防的肆意交谈,没有太子的架子,和府上的人一起听陆子卿谈经论道,比武切磋,身心无比放松。
而陈稷不光要读书练武,陆子卿还带着他一起去花园种花花草草,像个老父亲一样陪他吃喝玩乐。
深夜时,陆子卿会回到萧彦房中,许是那人不在的缘故,他这一个月心神逐渐回归平静,晨起早晚的功课也能轻松进入状态。
只是有一点他自己都不曾察觉,便是会在不经意的瞬间,或是夜里卧榻之时会挂念萧彦。
比如此刻,他又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摇摇晃晃的树梢低声自语。
“愿侯爷此次能逢凶化吉,平安归京。”
苏乘风再次一脸难看的先坐起身,因为他又抱着杨舟楠睡了一晚。
此时,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那人带偏,生出什么毛病了。
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过,他其实是讨厌自己睡觉不老实的坏习惯,以前陆子卿就常常抱怨,他只希望剿匪行动早日结束。
苏乘风穿好衣服时,杨舟楠才昏昏沉沉睁开眼,这两晚被他的“主动”搞得精神亢奋,心神不宁,直到后半夜才能入睡。
下晌雨停了,萧彦带领八百精兵向常云山北面进发,山路皆是小道,有些路段还是悬崖峭壁,士兵只得驾马慢行。
行至一半路径时,跟在最后面的士兵开始小声嘀咕。
“怎么走这条路?这个方向不是去乱葬岗的地方吗?”
“对啊,有近路不走,为啥要绕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