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许地带着200万斤小麦种返回了高陵,所有的耕种工具也已经到位,同时,又带来了2000刑徒,高陵内刑徒的数量首次超过了南军,不但没有造成影响,刑徒之间还在相互监督,并且形成了良性循环。
半个月后,研究中心初具规模,新区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建设,每天都能够听到叮当的开工声音,看着眼前的新村逐渐开型,赢高心里也似吃了蜜一样的甜,在这古时大秦,先一次出现了水泥和钢铁融合创造而出的马路和小区,所有的腌臜之物也都开具了化粪池进行处理;新的钢厂因为技术的进步,也开始了开采。
这一日,赢高又叫来了墨工和许地,在浪费了许多口水之后,将造纸术和工艺对墨工详细进行了说明,同时,对于材料的选择和需要也和许地沟通了许久,谈了差不多一天,二人才兴奋的离去,都明白,一个划时代的产品即将问世,同时,二人的大名,也将深深的在历史上,划上浓浓的色彩。
果然,在第三天,二人就拿着一张灰褐色的纸张出现在了赢高面前,看到这个颜色的纸,赢高接了过来,用手感应了一下,纸张稍硬,光亮度和色泽度都差到了极致,用手撕了一下,还能够发出木材折断的声音,如果用来劈木材的话,估计都可以直接将木棍斩断……
赢高极不满意,要求二人再次调整工艺,同时,也把如何提取碱水和小苏打的方法也告诉了二人,得到方法的二人,再次马不停蹄的开始了试验和制作。(实际上,碱水和小苏打不是同一种东西,应用的场景和用处都完全不一样。)
而不再满足于毛笔书写的赢高,开始了艰苦的制笔过程,上一世对这些完全没有任何经验的他,隐约记得,只要有墨,哪怕是只有一个笔尖,用笔蘸着也能写出很好的钢笔字,另外,现在有了炭,铅笔应该很快也能制作出来了。
结果,就很不如人意了,铅笔不负重望,很快就弄了出来,虽然还是很粗的铅芯,但是起码能用了。
可是,钢笔就完全陷入了死胡同,铁质可以锻造出想要的结构,但是太软,微一用力,就变形了,根本写不了几个字,铜的根本弄不出来想要的厚度和结构,最后,完全没有办法的赢高,在扶苏一句话之中,结束了这几乎一周的苦思,结果竟然是,人工打磨……
解决了问题之后,赢高一个人怔了好久,果然是惯性思维害死人,目前这个时候,依靠机械完全不可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但是,这个时代人工便宜啊,甚至到不要钱,而他这一世,又是代表的至尊实力,完全可以让人去一个个的打磨出来。
又是三天后,这天赢高正兴奋的在新拿送来的纸上挥笔大战,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喝声:“大王驾到!”
闻言赢高差点跌落在了地上,扶苏也是焦急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二人整了整衣冠,相互看了一眼,没有问题,急步走出门外,只见威严和秦始皇正站在木屋门口,张大嘴巴的欣赏着四周的巨变。
两人慌忙施礼迎了秦始皇进屋,一进屋,虽然已经每天听人汇报了兄弟两人的居住环境和生活情况,但是一见到实际东西,秦始皇还是惊了一下,坐上靠椅试了一下,随即双眼放光的盯着赢高。
赢高忿忿的道:“父王,您不用如此看着儿臣,您的已经在宫内工事坊制造了,因为是您用的,用料和制作工艺都极为考究,墨工巨子更是亲自画图和调较,估计再有个一阵的工夫就可以给您送过去宫里了,同时,我还和工事坊的人说了,和我同样的桌椅,也一样制作了几套,到时候宫内的其它地方也都可以放置几套供您使用。”
秦始皇站起身来,在木屋里随意的转了一圈,在转到书桌边的时候,看着那黄黄的纸张,秦始皇又停住了脚步。
赢高见状急忙和扶苏打眼色,扶苏没有理他,反而微微往后撤了撤身子……
赢高张了张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前道:“父王,此物是新研制的纸,目前技术还极不稳定和成熟,儿臣这也是新拿来试验的。”
“纸?莫非是书写所用的纸张?”(书中有言,其实造纸之法早在春秋时代已经出现了,只是产量极低,而且极不耐用,厚且糙,所以一直得不到推广和使用,有兴趣的书友可以自行百度。)
“是的父王,儿臣查阅了大量书籍,在原来之法上,又和墨工和许地二人磋商许久,才逐渐有了这个效果,不过,还在改进中。”
“那此又是何物?”秦始皇指着书桌那个炭笔和半成品的钢笔道。
“禀父王,这是儿臣研制的笔。”赢高尴尬的道。
“那纸上所写又是何种文字?”拿起了纸,看着纸上的字,秦始皇又是好奇的道。
“嗯……”
“说!”
“儿臣不敢隐瞒父王,只因儿臣见父王每日要审批大量奏章,但是,因为六国尚未一统,而且,之前又各国之间均有其自有文字,是以,导致父王的工作时间和工作量大大增加,儿臣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改变这种方法和情况,所以,才想着创造出一种即简单,又美观且又实用的字体出来,如此一来,利用文化的传播和传承,二来,国家的政策和法令能够更快的让人熟知并且明白,最重要的,此乃是大秦专属文字。”
闻言秦始皇又是大吃一惊,这个三儿子,每一次见面都会给他带一次巨大的冲击,可是,这次的冲击却是如此巨大和不可想像,每日都在承受巨大工作量的同时,他一直都在考虑如何将全国文字统一化,可是,一直忙于朝政和对外战争,没有付诸实施,可是,今天,突然听到这个想法,并且已经付诸于实施,秦始皇心里不禁升起了阵阵骄傲,这个,是他的儿子啊。
父子三人回到了大厅之里,看着会议桌和餐桌中间的那个茶桌,秦始皇又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赢高。
“父王,这个是茶台,专门用来喝茶的,来,您先坐下,儿臣给您冲一壶茶喝。”说完,拉过来一张官帽椅,秦始皇坐于茶台旁边。
赢高又是一阵折腾,水开,取来这几天刚刚取来晒干的菊花和枸杞,洗茶,冲杯,冲泡后,冲了一杯清香四溢的枸杞花茶。
闻着杯中的清香,秦始皇怔了又怔:“这也是你捣腾出来的?”
扶苏在一边的圆凳上规矩的坐着,动也不敢乱动一下。
赢高闻言浑不在意的道:“啥是捣鼓出来的,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好东西,这个茶常喝可以散风清热、平肝明目。治疗风热感冒、头痛眩晕、目赤肿痛、眼目昏花还有奇效。”
举杯正在喝,赵高在一旁道了声:“大王……”
秦始皇白了赵高一眼,“怎么,吾两个儿子在这,还能毒害吾不成?退下。”
赵高闻言退了出去。
看着退了出去的赵高,赢高眼底闪过了一道寒光。
呡了一口,“好茶……”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父王,茶不能这么喝,需慢饮,要一口一口的慢慢品。”说着,赢高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在口中慢慢转了一转,然后缓缓吞咽。
“喝个茶还这些个破规矩,谁教你的?”
赢高闻言不敢再吱声了。
“你且说说,关于那个统一文字的构想。”
微一沉吟,“父王,我有些想法,但可能不太成熟,您看看是否可行。”
“首先,原来的字的构成,我的理解是因为普遍是于竹简、毛皮、木板或者其它器物之上,为了便于刻画而形成的,其次,也是因为故旧传承而来,一直到了现在,各个王朝有自己的认知和熟练程度,所以,才导致了不同的写法或者不同的字出现,但是,按照原始的方式,有几个不利的问题。”
“嗯,分析的很到位,你接着说。”秦始皇点头道。
“因为雕刻或者版面原因,不能大面积撰写和记录,只能够简要记录或者极精简刻划,这样,首要的问题就出现了,你的意思除了你带的徒弟,几乎很少有人能够理解,这也是周王朝文王精粹的流失,还有老子、孔子、孟子、孙子等等一系列传承丢失,更不论再上古的黄帝等人了。”
“再有就是,因为记录的不准确和不完全,所以,每个人的理解和认知又出现了极大的不便,所以,又出来了一批伪道理论者,最出名的就是儒家,大家都是读的一本《论语》,可是结果呢?你且看看朝内这班博士,除了仆射周大人之外,可有一人能够得其丝毫起义?连最基础的六艺都不知道了。”
秦始皇不住的点头。
“还有就是,这也是因为记录的不完全性和不准确性,才导致了包括医家、道家等一系列有精义教派的流失,他们几乎没有时间去教徒弟,只能随身带着一两个人,言传身教,只有法家、墨家、农家等等有数的几大教派,蒙我大秦福佑,才传承到现在,并且有了发展,但是其它教派呢?春秋时期赫赫有名的诸子百家,现在还有几家?即使是墨家,传承都是丢失的严重,以上种种,不外乎是传承困难,无法完整记录导致的结果。”
“再有就是政令的传递,一个政令,不是短短的几句话,一个竹简就能够表达清楚的,只能有一个方向,这也是导致了法家的猖狂,因为,没有明确的标准,一切能衡量的标准都是约定,到了现在,几乎百姓在大街上吐口口水都要刑囚,无事门都不能出,这不是法治,是高压,为何造成了这种结果,是因为传承的遗失,更多的是个人私欲。”
秦始皇瞪了一眼赢高:“说归说,不可以随意攻击,再说了,你又如何评定这种方法不对?没有法家,何来大秦昌盛?”
“既然父王说到这了,那我就插上一嘴好了,大秦昌盛,确实法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和意义,令行禁止,法度明确,但是,大秦发展到了今天,我可以很明确的说一句,父王,法家治国根本上就是个错误,能够治国的是因为咱们大秦出了包括您在内的数位明主,父王您、祖父、曾祖等等数人功劳就在您一句没有法家何来大秦的说法中给抹除了个干净,我可以承认,商鞅变法确实给秦国当年带来不少便利,但是,没有祖爷等人的付出和努力,法家能够做得了什么?没有法家,大秦也一样是大秦,但是法家没有了大秦,将再无法家,此其一也。”
“其次,父王您可以到施工现场看看,有没有人在秩序维护,有多少人在努力干活?这个是法家的功劳吗?法家是送了这些人进去刑囚的功劳,确实,没有法家送他们进去,他们不可能有机会到这里来做事。”
闻言秦始皇震惊了,这个是他不满七八岁的儿子?看待问题的犀利程度,连他千古一帝都略有不如,而且剖析的条理分明,角度清晰,更兼具了合理的操作证明。
“此事暂时休提,说回刚才的话题。”
看着着急转换话题的秦始皇,赢高心里高兴,知道这一局自己赌赢了,而且,还赢的漂亮,酷刑制度在大秦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改变的,自己的努力,秦始皇已经看在了眼里,只是眼下战争初起,没有精力去改变。
“父王,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现在即使造纸术的改良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大批量生产已经不再是问题和麻烦了,我就想从根本上改变之前的所有问题……”
于是,就将文字构思的方案从头至尾说了出来,一共几个部分:
1、取文段落,新增标点符号,让原本需要花费大量时间阅读理解的,从段落上明确出来;
2、新文字的构成,共分为点、横、竖、撇、捺、弯勾,弯勾之中也有分类就是左弯、右弯和弯弯勾等等。
点如首、横做梁,竖为骨,撇捺似手脚,弯勾是衣裳,横平竖直、上下呼应、左小右大、内圆外方;
3、皇家用语专定:大王改为皇帝,取自三皇五帝,赢政欲一统六国,帮称之为始皇帝,可以称呼为:圣上、皇帝;皇帝自称为“朕、孤、寡人”,只限皇帝使用的、以玉质雕刻的大印才能称为“玺”,皇帝的命令叫作“制”或“诏”(命曰制,令曰诏),以玺盖之颁行生效。
4、文字中不准提及皇帝的名字,要避讳;文件上逢“皇帝”“始皇帝”等字句时,都要另起一行顶格书写;
说完了以后,偷偷的看了看秦始皇的眼神,见他正神情在在的听着,仿佛没有听进去一般。
实际上,秦始皇心里却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状态了,正自努力的消化着赢高带来的震惊和震撼。
看到这个情况,赢高是继续说呢,还是静听秦始皇的吩咐,拿不定了主义,也是怔怔的看着秦始皇。
直至许久之后,秦始皇长长的出了口气:“说完了?”
“儿臣已经将文字方案大概汇报完毕。”
秦始皇看了看赢高,没有言语,又将头转向了扶苏,神态凝重的打量了许久,道:“扶苏,听了高儿所言,你有何所得?”
正沉浸在赢高的天马行空的想法之中的扶苏,骤然听闻秦始皇问他,陌然的抬起了头:“父王,您说什么?”
“唉……没什么,你好好想想吧,想想清楚了你三弟所言。”秦始皇目露失望的道。
“完蛋个球的了,坏菜了,秦始皇有改立传位的想法,不行,绝对不行,我这样逍遥的活法多自在,皇帝那个位子,累死个球的了,我可干不来,不行,绝对不行,一定要打消他这个想法。”赢高见状心里顿时惊了。
“父王,儿臣尚有一言。”
“讲!”
“大哥之前,因为教育方法的问题,已经被儒家、法家教育的教条化、模块化了,最近正在改变之中,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习惯性的行为不是朝夕之间可以改变的,还望父王多给大哥留些时间。”
“嗯,吾知道了,你大哥最近就让他在这跟着你吧,对了,你方才所讲的这些,还有整套的文字,回来整理一份,送到宫里来。”
“尊父王命!”
“还有,你搞的那个研发中心在搞些什么?”
“父王,那里现在主要是铁铜工艺研发和一些新的建筑材料,铁铜工艺才刚刚开始,还没有什么收获,建筑材料这里,现在已经成型了,现在这里的建筑全部是用的新型材料。”
“就是那个什么水泥和红砖?”
“是的父王。”
“走,带父王过去看看。”
赢高和扶苏打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扶苏带秦始皇过去,扶苏微微摇头。
“你们兄弟二人在干什么?”
“嗯,那个,父王,我手里头暂时有点事,你看让扶苏哥哥带你过去可好?”扶苏在一边顿时满脸焦急的连连摆手。
秦始皇看着哥俩好的少年,一边哭笑不得,佯怒道:“不行,就你带路,快走。”
赢高满脸不高兴的嘟囔着,起身躬请秦始皇,后引路而走。
父子三人一行先停在了试验的水泥路段上。
赢高心不甘情不愿的道:“父王,怓,这个就是用水泥做试验的时候制作出来的样品路,你可以试试。”
说完,扭身去向了一边,不想搭理那父子二人了。
看着佯做生气的赢高,秦始皇顿时开怀大笑,这才是个七八岁少年应有的状态,不满意就耍耍小脾气。
扶苏看着完全不同状态的父子两人,心里头一刀头草泥马飞过,这是绝对的躺着中枪的节奏,我是谁?我在哪儿?
可是也不能完全丢秦始皇一个人在这不管,只能躬身上前一礼道:“父王,水泥是三弟率人新研究的一种新型材料,这种材料成型快,可塑性强,耐腐蚀,并且坚硬程度极高。”
“噢,有多高?”
“父王请看……”扶苏从腰间抽出长剑,猛的一剑捅在地上,只看到剑猛的弹起,再看地上,仅有一个白点。
秦始皇猛吸一口冷气,“此等东西是何物质,竟然如此坚硬?”
说完,也抽出了腰间长剑,大力的一剑劈向地面“呯……嚓”一声刺耳的声音,地面上出现了一条极为明显的白线。
手上传来的反震力,差点振飞了手里的宝剑,用力紧握住手里的剑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却一脸激动。
“此物是否可以用在战士身上?”
“呃!那个,父王,此物战场之上无法使用,只能用于城墙防守,体积大,重量重,数人也无法承重。”
“此物造价几何?”
扶苏摸着脑袋,一阵无语……无奈的望向了一边正无聊的踢着石子的赢高。
看着二人的目光,赢高愤声道:“父王,此物目前造价极高,尚有一些技术问题正在攻关解决,如果可以解决,材料价格极为低廉。”
秦始皇虎个脸佯怒道:“过来,好好解释一下。”
不情不愿的迈步走了过来,“大王,此物用料极为低廉,几乎全部采用泥土和石头烧制,但是,因为工序问题,暂时需要的人工量极大,大批量量产尚有困难。”
“你所谓之工序是何物,增加人员是否可以解决?”
闻言赢高心里又是一阵突突,“哎呀,他妈又忘了,这是秦朝,人工是最不值钱的……”
“父王,增加人手可以解决部分问题,但是也不能完全解决,更重要的是一些技术关键。”
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父王,儿臣想请父王应承儿臣一个承诺。”
秦始皇看着赢高,眼神犀利:“如果是法度之事,就不要再提了,其它的话,你讲。”
犹豫了一下,赢高还是道:“父王,儿臣肯请父王能够应允,在高陵,儿臣可以完全自主,其它任何人不可随意干涉儿臣做为。”
秦始皇静静的看着赢高,没有吱声。
赢高说完,安静的站立在秦始皇面前,双目盯着脚尖,亦是一言不发。
扶苏看着眼前无言的父子两,挪脚到了赢高身边,手指轻轻的拽了拽赢高的衣裳,赢高没有理他。
看着扶苏的小动作,秦始皇心里一暖。
轻声道:“高儿,你来之前,父王给你的玉佩何在?”
赢高伸手从腰间将秦始皇之前赐予的玉佩取了出来,双手举过头顶,弯腰道:“父王,玉佩在此。”
“高儿你可知此玉佩含义?”
“持此玉佩,如大王亲临。”
秦始皇“哼!”了一声,扭身而去。
赢高略一沉吟,随即脸色大喜,急忙收好玉佩,跑步打撵上秦始皇:“父王,儿臣一时没有想到这个玉佩,还一直以为……”
秦始皇边走边道:“你还以为什么?难道你以为当朝有几个人能够从父王身上取到这块玉佩?”
赢高闻言心里大喜,一边撵着秦始皇一边道:“谢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