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吴越牙舰早已在一旁虎视眈眈,它们犹如一群饥饿难耐、择人而噬的恶狼,瞅准了江南水师因避让火海而出现的短暂混乱时机,在林仁肇的指挥下,如黑色的闪电般迅猛地冲击过来。这些牙舰船身狭长,两侧的船桨如飞鸟的翅膀般快速划动,带起一片片白色的水花。
船头尖锐,好似利刃,轻易地划破江水的阻力。它们以极快的速度插入江南水师的阵列之中,瞬间将江南水师的艨艟斗舰与海鹘、走轲分割开来。
江南水师原本整齐有序的战斗队形瞬间被打乱,士兵们望着眼前的突发状况,面露惊惶之色,一时间阵脚大乱,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
有的士兵在慌乱中相互碰撞,有的则被敌军的箭矢射中,惨叫着坠入冰冷的江水之中,鲜血迅速在江面上蔓延开来,与江水混合在一起,将原本浑浊的江水染得更加殷红。
陈德诚犹如一尊雕像般伫立在残损不堪的战舰船头,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如汹涌漩涡般逐渐失控的战局。他的脸庞因极度的绝望与不甘而扭曲,额头青筋暴突,仿佛一条条青色的小蛇在皮肤下蜿蜒挣扎。每一道皱纹里都镌刻着深深的痛苦,嘴唇微微颤抖,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拼尽全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那声音起初还带着几分雄浑的威严,试图冲破这弥漫在战场上的死亡与混乱,重新凝聚起已如一盘散沙的防线。“将士们,莫要慌乱!坚守阵地,重整队形!”他的呼喊在江面上回荡,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稀疏的回应和愈发猛烈的敌军喊杀声。兵败之势,此时已如汹涌的洪水决堤,滔滔而下,无情地冲垮了一切抵抗的意志,再也无法挽回。
最终,他的身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瘫软下来,那曾经骄傲地挺立在战场上的脊梁,此刻也弯成了一道充满悲凉的弧线。他无奈地选择了投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重而迟缓,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他站在那艘满是疮痍的战舰上,周围是断壁残垣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刺鼻的血腥与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中。他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仿若灵魂已悄然出窍,徒留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他嘴唇轻轻嚅动,喃喃自语道:“江南完了,一切都完了……”那声音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被呼啸而过的江风一卷,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无尽的凄凉在这一片狼藉的江面上飘荡。
而在这一片混乱不堪、仿若修罗炼狱的战场之中,一部分水军败卒们早已被恐惧彻底占据了内心。他们的脸庞因惊恐而扭曲变形,眼睛瞪得极大,布满血丝,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他们不顾一切地冲向几艘幸存的走轲、游艇,动作慌乱而狼狈,手脚并用地爬上船去。
一上船,便如丧家之犬般疯狂地划动船桨,手臂上的肌肉因过度用力而高高隆起,青筋暴绽。他们的身后,是一片被战火焚烧得通红的天空和残败不堪的战舰残骸。熊熊大火在江面上燃烧,黑烟滚滚,将那曾经清澈的江水染成了一片浑浊的墨色。一艘艘战舰在火焰中呻吟、崩塌,发出令人心碎的嘎吱声。
士兵们的惨叫、兵器的碰撞声和江水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江南水师的悲歌,那是他们的耻辱与悲痛,也是整个江南命运的哀号。这哀号声仿佛穿越了时空,预示着江南即将面临的黑暗与沉沦,在历史的长河中久久回荡,令人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