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冀强自镇定,他缓缓地深吸一口凛冽寒气,仿若欲将那弥散于胸臆间的惶恐与震愕,借这冷冽之气一一涤荡。胸脯起伏数番,方得稍安,遂抬眸,目光如炬,直锁韩熙载,言辞恳切,仿若溺水之人急求浮木:“当下之势,如困危崖,敢问侍郎,计将安出?乞请赐下良策,以解金陵倒悬之危!”
韩熙载双眉紧蹙,眉心深陷,仿若刀刻斧凿,其神色凝重若铅石坠地,忧色满盈于目:“事已至此,别无善策,唯有驱策内城百姓。令其执诸般器用,矢石、滚木悉聚,缮固城防,为久守计。或可冀全城一心,于绝境觅得生机一线。”
李弘冀面色骤变,青黑如铁,怒目圆睁,声震屋宇:“侍郎前番所言,信誓凿凿,称朱元兵寡,缘何此刻竟出此悲音,欲为久守之谋?前后之变,孤实难悟!”其音回荡于空阔宫室,愤懑与不甘交织其中。
韩熙载惨然哂笑,笑意苦涩,仿若嚼尽黄莲,幽叹出声,目中尽是对冷峻现实之无奈:“殿下明鉴,朱元岂敢率寥寥轻骑贸然奔袭?其必有步卒继后。彼不过恃骑兵之速,先抵城下。大队步卒,转瞬即至,彼时金陵必陷重围,其艰困之境,超乎想象。”
李弘冀容颜陡变,心内仿若巨蟒缠缚,恐惧与不安如潮水汹涌,令其手足皆寒:“速遣人召大都督回援!唯水军星驰而归,金陵方可保全。水军战船森列,将士勇悍,其威足以退敌,此乃金陵救命之索!”其言如珠落玉盘,急切间微带颤音,似于绝境中奋力挣命。
韩熙载长吁一声,其声幽咽,于寂静宫室更显凄清。摇头轻叹,目中怜意与惋惜交杂:“陈侍郎闻警即遣人往,然殿下勿存奢望。水军于江北深陷敌围,自身难保,能否突围驰援,实难逆料。战局变幻,已非吾等所能制驭。”
李弘冀闻此,身躯摇摇欲坠,仿若风中残荷。双腿发软,几近踣地。惊惶目视韩熙载,目中无助与迷茫交萃,仿若已见金陵城倾颓之噩兆。双唇颤栗,欲语还休,似为无形之力扼喉,竟至无言以对。
韩熙载微微眯起双眼,神色凝重地开始剖析敌军奇袭水军营寨的策略:“殿下,且听臣细细道来。敌军此次奇袭,想必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与周全筹备。首先,在情报收集方面,他们定是派出了众多密探,乔装改扮,混入我江南各地。这些密探或潜伏于市井之间,探听我水军的调防部署、日常巡逻规律;或隐匿于江边村落,观察我水军营寨的物资补给、船只修缮等情况。如此一来,敌军便对我水军的虚实有了较为详尽的掌握。”
“再者,对于渡江之法,他们极有可能采用了多管齐下的手段。其一,挑选精于水性且擅长隐匿行踪的士卒,组成先锋小队。这些人或许趁着夜色,驾驶着轻便的小舟,借助江水的流向与风向,避开我军的常规巡逻路线,悄然靠近水军营寨。其二,敌军可能利用了我军在某些江段防守相对薄弱的环节,比如,在那芦苇丛生、水流复杂的隐蔽水域,提前潜伏下一批人马,待时机成熟,便如鬼魅般突然杀出,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另外,在奇袭的时机选择上,他们亦是煞费苦心。或许是等待我水军主力北上,营寨内兵力相对空虚之时;又或许是在我军换防之际,新旧士卒交替,指挥调度略有混乱的当口。而且,为了确保奇袭的成功,敌军还可能在周边安排了多股接应力量。一旦奇袭小队得手,这些接应之人便会迅速跟进,扩大战果,或放火焚烧我战船,或抢夺我军物资,从而使我水军营寨陷入混乱与瘫痪。”
“还有一点不容忽视,敌军内部或许有擅长谋略之人,精心设计了迷惑我军的假象。他们可能在江北佯装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吸引我军的注意力,而实则暗中派遣精锐力量渡江奇袭。如此种种,环环相扣,才致使朱元能够顺利过江,奇袭我金陵城,水军营寨此刻怕也是危在旦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