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凌思瑶对古装剧为数不多的了解,她一直以为古代的花楼里一定会有一个涂脂抹粉徐娘半老的老鸨在迎来送往,然后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就站在门口招呼客人,而那些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不是纵欲过度萎靡不振的风流子弟,便是肥头大耳脑满肥肠的中年富
商。
然而当凌思瑶驻足在“醉仙楼”的门口时,却一下子明白为什么它能成为京城最为有名的花楼——如果不是牌匾上明明白白写着那三个大字,恐怕任谁也不会将这样一个地方与皮肉生意联想到一起。
进了门没有想象中的胭脂粉味,反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一楼,有穿着稍微体面的男子,也有走街串巷的贩夫走卒,他们不像恩客,倒像停下来休息的过客。
正当凌思瑶仔细打量着周围时,一个面容姣好,身姿曼妙的女人款步走了过来,尽管凌思瑶和言城尽量打扮得低调,凌思瑶还穿着男装,但这个女人还是一下子就认出这两位绝不是寻常之人,要在这一行混,起码认人的眼力见是要有的。
“两位要点什么?”知是贵客,女子不敢怠慢,亲自出面招待,见凌思瑶看着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身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们可以叫我玉娘。”
“那就要那边那个厢房吧,”凌思瑶用扇子指了指一间视野良好的厢房,然后又意味深长地说:“记住,没有吩咐的时候,你们自不必上来,若有了吩咐,可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这是一定的,请放心。”玉娘偷眼看了站在旁边的言城,她只觉得这位主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像谁。
“公子留步。”两人走了几步,听闻玉娘在身后的轻唤,她小心地问:“两位公子怎么称呼?”
“就叫我月公子吧。”说完凌思瑶看着言城。
“林公子,双木林的林。”言城说完似乎不想再多言,便在侍童的带领下走上二楼。
“你怎么肯定那个凶手就在‘醉仙楼’?”言城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这上好的香片有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而且没有被人下毒的迹象。
“我推测的,”一说到案子,凌思瑶的眼睛就亮起来,“你还记不记得药店老板和我们说过,除非医者与卖药之人,否则寻常人是不知道这种药的药性的,就算知道,也不会轻易去买,毕竟那样太惹人注意了,又加上老板说那男人的手上有类似花娘的抓痕,而在花
楼里的男人无非两种,一种花钱,一种赚钱,如果是花钱的,那么花娘一般是不会抓伤在那么明显的位置,否则万一客人生气了,那么吃亏的一定是花娘。所以我猜这个男人应该是在花楼里当打手或龟公之类的,如果是这样的身份,那么会知道那种药并且熟悉它的作用
就不足为奇了,我相信不少花楼的老鸨都曾使用过这种药来对付不听话的姑娘。”
“如果是普通花楼的打手要买这种东西,并且是用在那些姑娘身上,那么他们根本不需要亲自过来买,还撒谎遮掩,因为他们一般都会有固定货源,只消说一声便有人送上门,而只有那种有名的花楼才会介意让人知道自己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逼迫楼里的姑娘,所以说
,我也不是很肯定凶手就在‘醉仙楼’,只是觉得这家的可能性最大罢了。”
言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脸上还是有淡淡的疑惑。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就不可能是普通花楼的打手为了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而偷偷买的?”凌思瑶似乎看穿了言城的内心,勾唇一笑:“你觉得要是普通花楼的打手,是用替老鸨买药这样的理由,还是用药狗这样的理由更不会让人起疑?”
“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言城却因为凌思瑶的聪明而更起了几分探究之心,她的观察力,推测能力,都那样出人意料而且令人信服,并且迄今为止也没有出现错误的判断,言城不禁想知道眼前的小女人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并没有人教我。”凌思瑶想了想还是撒了个谎,如果跟言城实话实说自己是在现代的警察学院学到的,恐怕马上就会被当成怪物。
“我从前不爱讲话,也不爱和别人玩,便自己躲着看书,那时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案录故事,看得多了,便慢慢尝试着运用到实际中,因此就比别人多留意周围的东西和每件事物的逻辑关系。”这些话倒都是真的,当初凌思瑶会报考警察学院也是这个原因,她从小
就很喜欢看侦探小说,从福尔摩斯、阿加莎,到岛田庄司,东野圭吾的作品,她几乎都看过,逐渐便生出了兴趣,也有意无意地在生活中运用自己学到的知识。
听了凌思瑶的话,言城的心里竟涌出一丝丝心疼,他怎么忘了之前在凌源的寿宴上,她用那么倔强的神情说出那么悲切的哭诉,只是之后凌思瑶展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坚强淡然的样子,才让他忘了她之前有多脆弱。
“表演开始了。”
凌思瑶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颇有兴趣地看了看对面,言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对面的珠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来了,珠帘后隐约可见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那女子半抱琵琶,颇有一种欲说还休的美。
“素尘姑娘!素尘姑娘!”
着白衣女子一出来,又加上一楼客人的喊声,这‘醉仙楼’便隐约显出它真正的样子。
“请各位稍安勿躁,素尘姑娘马上就为各位献上一曲。”那个说话的男人话音刚落,对面便传来一串干净利落的琶音,接着一支动听的曲子便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