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罗郡,天健城,无名酒楼。
酒楼二楼,陆离均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喝茶,边审视着不远重重把守的兵部,微微皱眉。
下山之后,他带着屠夫花了数十日到达此地,求见兵部千户,却没想到被拒之门外,只得另想他法。
屠夫踏着重重的脚步走来,在桌位对面坐了下,抱起茶壶,对着壶嘴就往嘴里倒,足足喝了半壶才作罢。
陆离均转头注视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屠夫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茶液,缓缓开口道:“小子,方才我都同那小二打听过了,这兵部千户姓邱,名为邱挺,是一名孤儿,被上官大人偶然遇见,救出之后便养在兵部,又展现出对兵法极大的天赋,得以脱颖而出被洛大人看中,一路凭借自身,以兵法入道,修至苍灵境界,也做到如今的千户。”
孤儿?
陆离均凝思片刻,问道:“他可有常去的地方?”
屠夫摇头,面上有钦佩之色,淡淡道:“没有,他年逾三十,未曾婚配,是个老光棍,所有媒人都被他拒之门外,日日在那兵部中呆着,钻研兵书,也不喜好什么男欢女爱之事。”
陆离均凝眉,转而问道:“兵部戒备如何?”
屠夫指着不远处的兵部,神情无奈,语气疲惫道:“兵部戒备森严,四周皆有重兵把守,常人不可接近其方圆几里之内。”
陆离均扭头,望向兵部,心思沉静下来,悉心思索着:“进不去,这可如何是好,见不到司马就无法给他手信,又不能暴露自己同大师兄的关系……”
所幸不多时,他便想出了办法。
他扬起嘴角,对着屠夫道:“既然进不去,就把他引出来。”
………
兵部门口,两名兵士身着布甲,手握佩刀,正容亢色,一丝不苟的巡逻着。
突然,拐角有一名青年走出,年约二十,其目光锁定兵部,正缓缓走来。
两名兵士立马警惕起来,在青年距此还有数十丈远时,其中一名兵士就已然拔出佩刀,审视青年,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来我兵部作甚?”
陆离均停住脚步,拱手作揖,恭敬道:“这位大人,在下邱十一,是兵部千户邱大人的家中亲友,前来寻他有要事相告。”
此言一出,就连久经训练的兵士也忍不住耻笑道:“人人皆知,我家千户是孤儿,何来亲友?”
陆离均转而面带悲怆,潸然道:“孤儿?那就对了!大哥你有所不知,邱大人的娘亲,乃是家父的亲妹妹,我们寻他,寻了足足三十年!”
兵士自是不信,神色凶狠,持刀相向,呵斥道:“再在此胡说,休怪我不客气,快滚!”
陆离均哀叹一声,眼眶微红,低垂着头,语气沧桑道:“当年,姨娘一个回头,他就被贼人拐走了,那之后,姨娘姨父四处奔波,苦寻多年,耗光了家中钱财,也未能寻到他的下落,直至前年,偶然碰见了那贼人,一路打听,终于在前些日子寻到邱大人的下落。”
他忽而抬头,目光深沉,扫过过两个兵士,话锋一转道:“可天意弄人啊!一切都太迟了,姨娘相思成疾,无钱医治,人死归天,姨夫悲痛欲绝,又是听闻邱大人如今作为,自觉年老,不愿再给邱大人添麻烦,写了书信一封后,便是自刎,魂归于天了。”
他的眸中充斥着莫大的凄凉,恨天不公之色,甚至眼角也挂着两点泪珠。
他抬手,将泪水拭去,凝视着兵士,神色无邪道:“若你不信的话,可去问问邱大人,他屁股上头是不是有一个黑疤?听我姨娘说,是姨夫不小心,用那火钳时大意,失了手,从此便留了一道疤。”
两名兵士面面相觑,隐隐也被他诚挚的诉说牵动情绪,鼻头微涩。
迟疑片刻,两名兵士凑到一齐,其中一名小声道:“哎,他这说的头头是道,难道真有这事?”
另一名兵士微微转头,瞥向眼眶微红的陆离均,那种情绪如此诚挚,双眸如此无邪。
他将头转回,摇头道:“不像假的,这可如何是好?”
兵士想了想,索性道:“倘若是假的,大人无非责骂我们一顿,可万一是真的,让大人知晓,我们将他的亲友拒之门外,问责于我们……”
两名兵士达成一致,朝陆离均道:“将书信拿来吧!”
陆离均将早已备好的书信递去,目光希冀。
兵士沉声道:“你在这等着,要是胆敢骗我,你就等着遭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