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就夜了，蜿蜒曲折的山道上，零星可见登山之人，或独行，或成群，或在山道各处燃起火堆过夜，或摸黑登山，意图领先一步。

山间的夜微凉，冷风瞄准了衣裙的缝隙，迫不及待的朝里钻。

陆离均几人走了一日，他这等山野之人也累得气喘吁吁，更别说几个姑娘细皮嫩肉，虽嘴上不说，脚上定然起了水泡。

再往前不远是一道山崖，中间架有一根粗壮独木，韩廉明和慕胤等人抢先一步过了崖，几人便决定在山崖这边驻足过夜。

陆离均和三个少女围坐在一簇火堆旁，火堆上架着两只只光秃秃的野鸡，野鸡少许盐和辣椒腌制过，烤制之时再添上香料，一层香油一层调料入味，反复如此，一只滋滋冒油的简易烤鸡便成了。

未离双手朝向火堆，享受着扑面而来的暖意，目光盯紧了山鸡两只腿，咧开嘴，嘴中喃喃：“呼……真暖和，这山鸡的腿，怎么这么香，看起来好像不错…”

那模样，恨不得下一瞬就扑在山鸡上，吃个满嘴流油。

山鸡上的油差不多融入外皮，陆离均最后撒了一次调料，用干净的油纸包裹住轻巧一扭，一整只山鸡腿被取下，香味透过油纸溢散而出。

他递向未离，笑道：“可以吃了，未离姑娘，给。”

未离双眼放光，迫不及待接过，转过头，取下面纱，大快朵颐起来，嘴中还含糊不清：“这也太香了，想不到你还有此等手艺，唔……”

陆离均又是取下另外几只山鸡腿，递给小鸾，小姑娘同样眼巴巴等待许久了，自是急不可耐的接过，两颗小虎牙咬在鸡腿上，顿时双眸放光，忍不住轻哼起来。

陆离均接着给红雨递去，火堆上剩下的鸡架，自然交由他和屠夫，特别一提，鸡屁股是屠夫的心头爱。

他用一截木枝挑起一片肉，边吃，边可惜道：“山野里长大的孩子，没这等手艺才是不应该，这些山珍野味，撒些盐，味道便极佳，没有一点腥味，可惜，没有葱花和芝麻，不然在上面一撒……啧啧啧。”

未离已然将一只山鸡腿吃干净，嘴角残留着一丝油渍，接话道：“嗯！对对对，你一说我便想起那味道，真让人怀恋，小鸾，怎么样？好吃吗？”

小鸾意犹未尽道：“好吃！离均哥哥，明天能不能再做一次，小鸾还想吃。”

陆离均又卸下一根鸡翅，递给小姑娘，忍俊不禁道：“慢点吃，你们这样吃，这山里的山鸡恐怕是不够……要有机会，给你做点其他的吃的，红焖排骨、老陆猪蹄、水煮肉片……日日给你们换个花样。”

小鸾吃干抹净，擦干嘴角，喝彩道：“那可太好了，不用担心进道观里吃素了！”

陆离均诧异道：“道观里只吃素？谁和你说的？”

小鸾脱口而出道：“未离姐姐说的，她还说道观里，都是群不爱干净的臭老头，还得剃光头，唔……”

未离一把捂住小鸾的嘴，尴尬道：“小鸾，你吃饱了吧，我们去那边瞧瞧，方才我看到有朵特别好看的花。”

她不顾小鸾的挣扎，将她拉到一旁，临走还不忘顺上一根鸡翅。

红雨目光宠溺，望着两个少女离去，无奈摇摇头。

她转头看向正在收拾的陆离均，扫了一眼一旁抱着鸡屁股啃得开怀的屠夫，略带着些不好意思道：“今夜我来守夜吧。”

陆离均摆了摆手，无谓道：“不必，今晚由我和屠夫大哥来就行了，我在山野里呆惯了，入了山和回家没什么两样，你们是言卿兄的亲朋好友，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尽管放心便是。”

眼前的少年，同摇光府前无助的少年完全对不上号，饶是见多识广的红雨也有些恍惚，犹疑片刻便不再坚持，赞许道：“想不到，短短一年，你竟能从凡人，达到苍灵境。”

陆离均拾捡完，拍拍手掌，笑了笑，他问道：“运气好罢了，不过，红雨姑娘，妖族应当有自己传承法门，你们为何会到长生道观求道？”

火光在少年面上雀跃，夜色添了彩头，少年笑得真挚。

对他来说，虽如今赶上了世家弟子的尾巴，但他本就别无他选，这是一条必然之路，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能以此为傲。

他的态度让红雨更高看几分，莫名觉得，这人界以后会有他一席之地，遂也没有加隐瞒。

她缓缓说道：“这倒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其一，天下源气九分，长生道观独占其三，其余人界四方势力各居其一，剩下两道源气不知去处。”

陆离均一听，面上一惊，诧异道：“居然还有气运这等奇物，它有何用处？”

红雨微微垂头，碧绿的双眸凝望着火堆，火光在其绝美的双眸闪烁。

她解释道：“源气无形无质，不可追觅其踪迹，得其一，则修炼事半功倍，修仙路为坦途，天下至宝纷至沓来，此外，据妖族先祖言说，在九年以后的大道之争中还有用处，但具体是何用处，还不得知。”

陆离均往火堆里添了些拾来的干柴，说道：“大道之争，此事倒是第一次听。”

红雨继续说道：“具体我也不甚清楚，与谁争，争何事何物，此事不可详谈，修道至强者会有所察觉，等实力到了自然便知晓，至于其二……”

见她面露难色，陆离均遂开脱道：“若是有难言之隐，便罢了，我也不过随口一问。”

红雨摇了摇头，笑道：“这倒不是，只是不知，此事于你是福是祸，我、言卿、小鸾和小离，皆是极品仙根，你应当也不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