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均沉声道:“屠夫大哥,他这法门燃烧本源,我们只要拖死他即可,红光隐入他体内,他的拳脚仍会影响心绪,若受到影响,骂他,将情绪宣泄即可!”
屠夫将拳头捏响,点头道:“正合我意,你他奶奶的!吃你屠爷爷一拳……”
说罢脸色一沉,身先士卒冲了上去,灰芒在臂,红芒在拳,二者相结之处混杂,融合x如一套贴身的铠甲,欺身向前。
与此同时,另一方向,张君云的是非之念驱使着几枚铜钱划破空气,袭向刘樊重的要害部位。
陆离均更不会例外,早已施展陆家身法,身形如鬼魅,瞅准了刘樊重的伤口砍去。
三人一前一后,并不以斩杀为目标,而是将拖字诀施展到极限。
若屠夫被刘樊重击飞,陆离均很快就会补上身位,若刘樊重意图进攻,铜钱又总会在死角发起进攻。
一时间,三人形成形成犄角之势,一进一退,配合得天衣无缝,造成的伤害虽小,但着实让刘樊重难受无比,有种重拳砸棉花的错觉。
除此之外,陆离均和屠夫二人的嘴也配合默契。
陆离均挑衅道:“呸……这便是真正的苍灵境界?就这点力道?给你爷爷我按摩呢?听话,再用些力气,就用你对待玉衡府那般力气,上面一点,不对,下面一点。”
刘樊重恼怒,一拳将陆离均逼退,陆离均耻笑道:“哎对对对,就是这副模样,我记得啊,你小时候脾气最倔,每次都想去猪圈里过夜、我好言相劝的时候你就是这幅模样,实在太让人怀念了。”
屠夫接话道:“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孙子,对待玉衡府这等外人如此低声下气,卖身求荣,怎么对自己亲爷爷如此无礼?”
陆离均讥讽道:“怎么?如此生气?这可不像一个成名已久的强者,也不像一个忠心的走狗,当一个称职的走狗可不能有情绪,只需要听命做事,你说是吧,樊重大人?”
刘樊重双目中的猩红愈加浓郁,再也忍不住,双拳砸向地面,将陆离均和屠夫二人脚下的地面砸碎,那一片地面竟就如此塌陷,形成一个数丈大小的深坑。
他如野兽般咆哮,怒吼道:“住嘴,我在底层翻爬滚打多年,才爬到如今这个地位,你怎知,我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你又怎知,我如何度过这些年的日月?”
屠夫和陆离均躲过这一击,跃至深坑上站定。
此番言论也点燃了陆离均的怒火,他垂头望向深坑,神色沉静道:“你如何度过的这些日月,于我来说并不紧要,我只知,你为了一己贪念,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你为了一己贪念,亵渎生命,放弃自尊,放弃自我,甘愿成为他人的狗,你为了一己贪念,残害良官,甘愿当贪官污吏的臂膀,我今日定然为道除恶!”
刘樊重怒不可遏道:“好一个为道除恶,口口声声善恶善恶,可你又能说得出何为善恶?莫不是以你所愿为论?就算我所做为恶,怎不见那天道罚我?我日夜怀抱美人无数,身前好酒好肉,吃得饱睡得香,可过的比那些善人快活多了,因果报应?它不敢来。”
陆离均嗤笑一声,面色从未有过的郑重,道:“当真?你所造的孽,最终却只换来永远无法突破的苍灵境,可你的孽仍要不断的作下去,这便是惩罚!报应,不是不敢来,只是时候未到。”
刘樊重凝视着深坑之上少年沉静的眼眸,怒目切齿道:“这世上,没有善恶!只有活人和死人!我无法突破,是他老天无眼,和我所做所为没有任何关系!所谓的因果报应,不过是他们用来捆缚这群家畜们的手段罢了!”
他仰面狂笑,怒道:“更为可笑的,是你大言不惭的除恶,这不过是那些正义之士所宣扬的旗号,他们又何尝不是乐在其中,享受着名正言顺的屠杀,享受着敬仰,享受着名声,我杀人即为恶,他们杀人除害?都是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何来善恶?”
陆离均皱眉,不可置否道:“你说的对,这世间本无善恶,善恶由人而起,由人叙说,由人划定边界,善恶本不分明,甚至我自身,也为了修道,提升境界,而而除掉一个个的恶人。”
他的心中浮光掠影般过诸多画面,有李十一、癞道人、曹旺、张君云等等,他的心绪微微颤动。
但画面最终定格在陆家村的漫天星辰,“以尔森森恶人骨,筑我茫茫仙人路”这句话犹在昨日,自那以后,他的决心绝不会因此动摇,也绝不会怀疑自身所走的路,心绪再次平平静。
他忽的用手指天,用高昂的语气道:“可你误会了,我所说的道,不是头顶它的道,而是我自己的道,我所修之道,是非之道,我的善恶,不是大多数人的善恶,不是他们界定的善恶,不是过往的善恶!”
一道坚定的日光落在他的眼眸里,照在他脸庞的鲜血淋漓上,终而成了他的一部分。
如今,他高高在上,俯瞰着深坑中的人。
刘樊重心中莫名出现一个怯弱的小人,在劝说他逃离,但疯狂流失的本源,长久以来的积累的自尊,又驱使着他怒吼道:“荒唐,你何德何能?你的道?”
陆离均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境地,心绪无比平静,似心流而又比其更加平静,是一种圆满的状态。
他缓缓开口,声音好似从天而落:“正是,于我而言,你的恶,是不敬自身,不敬意志,不敬心魂,渎道之恶!既然善恶之道混浊不堪,不行善恶之事,我便代劳宰了你这,使我念头通达,达我心中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