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第二天，史半仙来接我的，说是去公司面试。

路上，史半仙说第一面是他，不过这一面在算卦的时候就已经不用了，所以算是已经过了他这一关。可是，还有四关要过：

第一关是人力资源部的老大叫石飞燕，主要是谈我的工作职责，说要看看我的工作能力，判断下是不是能胜任。我说：“其实不太懂我能在公司里做什么，只是师父嘱托了，便要去。”史半仙提醒我别这样说，怕我过不了关。

第二关是咨询业务部的老大叫曹稳健，谈起这个人，史半仙很热情，说这个曹稳健外号“曹三思”，是那种能够一针见血提出关键问题的人，公司咨询业务的主力。回答他的问题，让我尽量真诚些。

第三关就是昨天跟史半仙一起来的叫刘清源的，她是负责业务拓展的，说话很直接，但问题不大，因为她本身不太在乎业务之外事情。

第四关才是能够决定我是否到公司的人，是他们的老板，也是我现在的老板。这个老板年龄不大，二十岁，比我稍微大一些，我才十八岁，身份证上的年龄。老板姓王，叫王两博，父亲英年早逝，接受家族事业。这次招募道士，就是他决定的。

我加入公司很久之后，才听到大家跟我说：“起初招募子房师兄来公司，我就觉得老板脑子有水，现在才明白，老板真是慧眼如炬，高瞻远瞩！”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刚进公司时为什么那么多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还以为他们是喜欢我的衣服，害得我到处送他们道袍。难怪刚开始那一年从未见他们穿过。

公司在一栋非常气派的大厦里，那大厦叫“湖心海大厦”。

坐着电梯到第九层，这次没有吐，但头有一些晕。

出了电梯，便看到一个非常气派的柜台，他们叫“前台接待处”。前台有个很好看的小姐姐，比我年纪大一些，但看着很好看，比之前师父带我去的洗澡中心的21号技师还好看。

说话也更温柔一些。

前台小姐姐叫“居木云”，后面很多我跟她的故事，就先不说了。

嘿嘿！（谈起她，心里总是喜悦的，也有一些遗憾。）

木云拿了一张表格给我，看着密密麻麻的空格，我有一些不知所措。说实话，我甚至不知道“籍贯”是什么意思。

“子房道长就不用填了。”史半仙似是看出我的“窘迫”，替我说道。而我其实很想填写，最好是能得到木云小姐姐的指导。

最终，在木云的坚持下，我填写了另外一张简单一些的表格。那里面多数是我的身高、体重、家庭关系、是否婚配、手机号码、家庭住址还有微信号码等信息，还有一些信息是木云指导我填写的，比如“星座”，还有“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交表格的时候，我十分紧张而生疏地在木云的手背上划了一下，还别扭地对着她眨了一下眼睛，我经常看到师父这样摸洗浴中心的姐姐们，还能看到那些姐姐们热情地回应，看着他们扑到师父身上，靠着师父魅惑地笑。可这一次，木云的回应有一些，娇羞？或者是诧异。

后来木云跟我说，她最初是有一些诧异，然后是反感，而且给了我一个死亡定义——死渣男。当然，最初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只意识到“死”不是什么好词，对“渣男”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渣男，是进不了她的备胎名单的。

这个渣女！

这一天的第一次面试，是跟咨询业务部的老大曹稳健，据说是人力资源部的老大送孩子要晚一会儿到。

“这位是曹老师，咱们咨询业务的负责人，资深管理咨询师。您先跟他聊一聊吧。”史半仙介绍了这位叫“曹老师”的男人，然后走出了面试间。

我看向这个被人尊称为“曹老师”的男人。

他是一个耳垂很大、满脸坎坷的男人，头发很密，但在前额顶上的一撮头发已经白了，不是那种黑白相间的花白，是纯粹的白，一点儿黑色杂质都没有的白。

这个男人有一些佛家罗汉的样子，浑身透着智慧和理性的慈悲。

理性的慈悲是悲观的，有时候甚至显得冷漠。这是一种有修养的品质，仿佛能够看到一切不该有的因果，而后选择不去干涉因果的旁观，不是冷眼旁观，而是充满慈悲的旁观。

“您好！请坐吧！”曹稳健非常客气地伸出手，却率先坐了下去，放下手中的材料，和善但却非常直接地说道，“我不知道面试你什么，甚至，我觉得我完全没有必要面试你。这个岗位很特殊，招募道士，是老板的个人意志。这个你明白吗？”

我没有被面试过，当然也不清楚别人面试是什么样子。事实上，即便我那时候知道别人是如何面试的，也没有任何借鉴的意义，因为，还没有哪一个公司面试过一名“道士”。

“那个，我也不知道面试什么。我第一次下山。”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点儿紧张，就像第一次去洗浴中心被人问“去三楼吗？”既对三楼有一些好奇，又害怕三楼会碰到师父所说的“心魔”。

“其实我了解你的经历，也没有权力决定你是否留下来，最终还是老板决定。要不这样-----史半仙之前跟你介绍过公司吗？”曹稳健问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