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彤鸢心急如焚地转头望向老鸨,语速极快地问道:“除了溪悦和若湘这之外,楼里还有没有其他人逃走?再仔细想想,最近这段时间你们这楼里有没有来过什么举止异于常人的客人?”
老鸨闻言,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一拍脑门:“哎呀,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天子一号房的涵曦阁的确被一位神秘的客人给包下来了。这位客人出手那叫一个阔绰,二话不说就直接付了整整半年的房费!”
就在这时,只见苏禾耷拉着脑袋,满脸沮丧地走了回来,来到蓝彤鸢跟前有气无力地禀报:“郎君,奴婢寻着药草味道找到涵曦阁中,只是好不容易才找对地方,发现房间里头早已是空无一人,房间中的茶还是热的,想来是听到动静后逃走了。不过和光、和尘已经沿着窗子追出去了。”
听到这里,蓝彤鸢稍稍松了一口气,安慰道:“别担心,量她们也跑不远。”而站在一旁的郑元慎刚要开口说话,却冷不防被离琴翊琛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他赶紧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去。
郑元慎低下头,活脱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他今年才十七岁,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跟着一群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沾染上一堆眠花宿柳的坏毛病而已。
离琴翊琛查过,这溪悦楼里的姑娘,都是郑元慎花高价从地方花楼里购买的,并未有逼良为娼的行为。乐籍属于贱籍,贱籍通买卖。这让离琴翊琛稍稍放下心来,至少这小子心里还有一丝良知。
离琴翊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用你那榆木脑袋好好想想,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对于良家姑娘而言,就是地狱般存在。正常的姑娘好不容易从教坊司里出来,又怎会愿意进入另一个花楼。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而已。”
“你的那位溪悦姑娘,竟然能同意从教坊司进入到另一家花楼,你就没有任何怀疑?”
郑元慎低垂着头颅,脸上满是不甘之色,他嗫嚅着嘴唇,略带倔强地反驳道:“此事本就是溪悦提出的!她念及自身所遭受的苦难。萌生出一个念头——要给这天下那些同样身不由己、深陷花楼无法自拔的女子们提供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离琴翊琛静静地坐在那里,他那清冷如寒星般的目光缓缓投射到郑元慎身上,眼神之中不仅有一丝好奇,更有着深深的探寻之意,仿佛要将郑元慎看穿。
在离琴翊琛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之下,郑元慎先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足勇气,缓缓抬起了头来。他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溪悦曾经对我说过,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为与她有同样遭遇的姑娘撑起一把伞。我们从各地买来的那些姑娘,其实原本也都出身于当地的花楼。将这些姑娘们带到这惜月楼之后,我们定下规矩,姑娘们卖艺不卖身。恩客们听曲儿的费用和打赏,惜月楼会与她们三七开,其中惜月楼占据七成,姑娘们自己留三成。”
说到此处,郑元慎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补充道:“并且,只要姑娘们积攒下足够数量的银子,便可随时为自己赎身,重获自由之身。”
“若有客人坏了规矩,强行对姑娘们不轨,惜月阁绝不坐视不理,会出手将客人赶出去。无论是谁,只要来到惜月楼,就要守惜月楼的规矩。不管姑娘们在原来的花楼怎样,只要来到这惜月楼,一律卖艺不卖身。这是惜月楼定下的规矩。”
蓝彤鸢不仅高看了郑元慎两眼,看向郑元慎的眼神带上一丝钦佩之意。她想不到,一位声名远播的花花公子,竟然有这种胸襟和胆识,去庇护这些可怜之人,这份担当与气魄,着实令人敬佩。
“既然如此,就别收留那些不该收留之人,白白利用了你的一片好心。”离琴翊琛冷冷的说道。
外面传来和光与和尘的脚步声:“回郎君,溪悦与若湘已经抓住。”
“好,带回三法司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