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衙役见贼子迟疑,当即大声呵斥,让他们答话。
三角眼闭紧嘴巴,没有开口,憨胖贼子嘴唇翕动,张张合合。
朱大不动声色的给侯革递了几个眼色。
侯革带着几个人,搬了一些刑具过来,大摇大摆的放在了两个贼子的面前,一边将拳头握得咔咔响,一边凶狠道:“头,既然他们不愿意说,不如大刑伺候吧!”
“你,你是徐曹……”三角眼贼子看着朱大,突然大喊了一声,声音极其凄厉。
朱大正端着粗陶碗准备喝口水,听闻此言,被呛了正着,咳嗽个不停。
其他衙役爆发出极大的笑声,东倒西歪,乐得不行。
自从徐曹将一众蟊贼抓到大牢,前几日朱大把大部分人放出去后,县里关于徐曹喜欢用刑的传言就满天飞,什么河间县第一酷吏,什么心狠手辣铁血无情,什么不脱三层皮别想从衙门脱身……
贼子们也有所耳闻。
此刻,见朱大想要用刑,便以为“他是徐曹”。
朱大顺了顺胸口,轻轻放下碗,故作跋扈道:“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老老实实招了,否则……”他没有将话说完,让贼子自己去想。
人的想象力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会根据一些特定的语言和画面自己进行脑补,而未知的恐惧只会让人越发的心惊胆颤,惶恐不已。
两个贼子显而是思维活跃的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憨胖贼子更是全身直抖。
“把他先带下去!”朱大见此,决定将两人分开审问,一一攻破。
三角眼贼子被捂着嘴巴带了下去。
朱大起身,走到憨胖贼子面前,笑得十分和蔼。
憨胖贼子吓得一声嚎叫,嗷嗷大哭起来。
朱大:“……”
不是,老子有这么吓人吗?
侯革背着身子,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其他衙役哈哈大笑。
“说!”朱大黑着脸,咬牙切齿道。
“我说,我说……”
——
约莫一刻钟后,朱大坐回椅子上,整理着思绪。
根据贼子的招认,他们一行人是去年六月左右到的河间县。
为了更好盗取财物,二当家让一部分手下当砖瓦匠工人,去四处接活,打探消息。
这是贼子惯用的伎俩,他们活计干得漂亮,又暗中使了手段,很快就“脱颖而出”,入了富豪人家的眼。
接下来,事情就很顺利了。
有了明面上的身份,贼子便能摸清宅子院落的方位、防卫等,从而为偷盗财物提供便利。
最后说到偷盗,仙客居酒楼、云来茶坊、彩霞绸缎庄好说,防守并不严密,很容易得手。而范家,贼子们耍了一个障眼法,不是晚上进行偷窃,而是白日里午时就已经将金银财宝盗了。
至于原因,贼子的说法是——
“白日里守卫松散,尤其是午时,人特别犯困,只要用迷药放倒门前的守卫就行了,他们醒来,还以为自己犯困瞌睡了,为了避免惩罚,就不会上报。
“等晚上府里库房守卫加强,我们就把盗取的财物用木筏运到吴家洼,二当家说,此时内紧外松,最是合适。
“方家也是如此。”
方家???
“你们还盗了方家?”
“是啊。”憨胖贼子扳着手指头算,“就第三回,盗了云来茶坊之后,大人你可以去方家库房的外墙上看,肯定有我们四当家留下的飞鼠标记。飞鼠标记是四当家用草药调配的,画完之后,图案会消失,直到六个时辰后,才会再次显现……”
朱大听了,心里竟有些佩服。
贼子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争取六个时辰的时间差,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晚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财宝盗走了,而不会想到是大白天。
衙役们听了,气得牙痒痒。
好奸诈的贼子!
难怪他们那些晚上守在员外富商家的库房外,自认为一只鸟儿都没放过,可财宝最终还是不翼而飞……
没想到早在白日中午的时候,库房就已经被盗了。
真是好胆!
朱大摸了摸下颚,心里有些明白当初范员外第一次报案的时候,为何会话语搪塞了,想必是为了顾及他妹妹方夫人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