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了许久,十二郎才答应回房歇息。
待朱大嫂忙完,朱翾也洗好了石头籽儿,她把洗好的石头籽儿一个个铺在后院一处平坦的大石头上阴干,忙完了,才提着灯笼回房。
朱家的烛火渐渐都灭了。
县衙里却依然灯火通明。
县令大人朝着底下的衙差怒吼:“这都多久了,一个小小的盗窃案都破不了,衙门养着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县令黑着脸走来走去,恍如一只炸了毛的猫,浑身暴躁。
“我看你们都是吃干饭的!”
“是,卑职等无能。”
衙役们很痛快的拱手认罪,动作十分之流畅。
县令大人见了,只觉得他们态度敷衍,心中越发生气。
“无能!无能!你们就只会说无能!我要的不是无能!是要能破案!破案懂不懂?”
衙役们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接话。
眼见着月上中天了,一旁的县丞受不住了,他打了一个哈欠,拍了拍脸,走到县令大人身边,低声劝道:“太爷,今日就到这儿吧,明日他们还要继续追查呢。闹太晚了,到时候白日里没精神抓贼,岂不是又给他们现成的借口?”
“你说得有理。”县令大人深以为然,抚着胡须点点头,开口解散。
衙役们如释重负,应和了几句。须臾,就见他们勾肩搭背的从衙门里鱼贯而出,四散而开,门口只剩了几人。
“头,要不然去我那里喝两杯?”
“改日,改日。”
开口邀请的衙役见朱大拒绝,扒拉着朱大的胳膊不肯放:“头,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这话怎么说?我是家中有事,改日再约。”
几番纠缠,李四就是不放手,朱大脸上不由带了些薄怒。
旁边几人见了,连忙劝和。
“李四,头不是那样的人,他说有事是真的有事,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别这样。”
几人劝的劝,扯胳膊的扯胳膊,这才把李四拉走了。
朱大理了理衣裳,抬头看了看夜色,脸上浮现几分焦急,手搭在腰间的铁尺上,大步往家赶。
很快,朱家大门处又亮起了烛火。
“阿爹,你回来了?”
“金珠,怎么是你来开门?你阿娘呢?”
“嘘,阿爹小声些,阿娘刚刚睡下呢!”朱翾打开门,将朱大迎进厨房,悄声的说着十二郎等他的趣事。
厨房。
朱大一边耐心的听着,一边大口扒饭喝汤。他吃得很快,动作却并不粗鲁,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豪迈之意。饭后,朱大从锅里舀出热水烫了碗,他甩了甩手,大刀阔斧的重新坐到长条凳上,看着朱翾,沉默不语。
朱翾不安地挪了挪脚,眼睛直往门口飘。
朱大沉声道:“说说吧,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朱翾身形一顿,脸色有些窘迫,装糊涂道:“什么手啊,阿爹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你当我鼻子是摆设吗?这么浓的药味闻不出来?”
朱翾知道白日里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她也没打算瞒,只是想着能拖一会儿是拖一会儿。但明明药膏都吸收了,还洗了那么久的石头,老爹怎么还闻得出来?
眼见着被拆穿,朱翾只能挑着把自己白日里砸壁救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朱大伸手逮着朱翾的手腕,仔细听了听脉象,确认并无大碍后,这才松开手,咬牙切齿道:“好,不愧是我的女儿,真是好本事!”
要知道,他今日还未下衙,就听到了女儿的“壮举”,心里是又急又气,偏偏请不得假。至于刚刚说能闻到药味,不过是随口胡诌的罢了。
朱翾抬头觑了觑烛火下朱大的黑脸,不由缩了缩身子,心道:老爹这是气坏了,在说反话吧?
“之前你阿娘老说不该同意你学武功,我从未觉得有错,今日之事,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朱翾听闻此言,立即抬头反驳:“没错,没错,阿爹同意我学武,怎会有错?”
“你三个哥哥练武天赋一般,我本以为自己后继无人。没想到,待你长到三岁,你师姑来看你,偶然之下摸了你的骨,说你是个练武奇才。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觉得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啊!”朱大看着沉沉的夜幕,陷入了回忆。“我不顾你阿娘的反对,同意你去我师门练武。师兄师姐每次写信回来,都是夸你的话,说你小小人儿能吃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天赋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