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翾放下刻刀,转了转脖子,身子往后伸了一个懒腰。她转头看了看棱窗外的月色,呢喃道:“不知不觉这么晚了,今晚就到这吧!”
她起身把各项器具放回原处,又从完成的牌面里挑了几个木牌放到“丙未”抽屉里,剩余的尽数装到了一个粗布袋子里。
“希望明天婶子的摊子再来几个大主顾,这个月生意兴隆,我也能分——”朱翾正畅想着这个月能多赚些银钱的时候,忽而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异响。
“吱。”
异响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这……这是故意放慢动作的推门声!
家里进贼了???
想到最近接连发生的失窃案,朱翾脸色一凝,她迅速俯身吹灭烛火,隐身在棱窗后,悄悄往外看去。
后院漆黑,唯有淡淡的银色月光撒落,隐约能看见景物的轮廓。朱翾眼力超绝,很快就发现一个黑影从前院而来,沿着后院围墙慢慢走着,那恍如在自家后院闲庭散步的模样,看来早就踩好了点!
可恶的蟊贼!
朱翾气的牙痒痒,她伸手从墙上的挎包里摸出几个石籽儿握在手里,趁着那贼人攀上围墙的时候,手一扬,珠子就急速打了出去——
“呼!梭!嗖!”
黑影刚跨上围墙,就听到背后传来异响,他连忙回手一挡,“叮叮当当”,几颗圆溜溜的石头珠子滚落在地,黑影见此,快速的握着武器在身前转了一下。
朱翾正准备再次投射,看到黑影的动作不由顿了顿——
那动作怎么有些熟悉?
且黑影手中的武器好似是一把尺?
尺……铁尺?
阿爹?!
朱翾将头探出窗外,仔细打量了几眼。
果然,那跨坐在围墙上黑影的身形和朱大差不多!
阿爹这么晚出去做什么?
查案吗?
眼见着黑影连着比划了几个动作,朱翾连忙挥了挥手表示回应,待黑影跳下围墙,她缩回头,摸着下颚沉思。
朱家院外。
朱大拍了拍手,转头看向围墙,嘀咕道:“金珠这耳力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特意放轻了手脚,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看来师姐当初没说大话,真把绝学都传给她了。”
当然,不小心被女儿发现只不过是个小插曲,朱大并未忘记自己今晚的正事。
很快,他就隐身在暗夜中,几个飞纵,不见了踪影。
再次出现时,人就到了县衙外。
朱大熟门熟路的沿着一处砖墙攀上了屋顶,掀开一片灰瓦朝下看去。
底下烛火通明,正是县衙大牢。
毛贼黄豹被吊在刑木上,脸色狼狈,灰色粗衣上满是一道道的血痕。
“黄豹,我劝你别死撑了,尽早招供才是。”一个提着皮鞭的壮实捕手站在黄豹前,试着劝说。“只要你招,我立马好酒好肉招呼着!”
黄豹垂着头,没有任何动静。
旁边一个捕手见此,脸色有些慌:“赵哥,这小贼莫不是昏死过去了吧?”
“不能吧?我也没怎么用力啊!”提鞭的捕手眼中闪过几丝疑惑,他走近几步,伸手探向黄豹的鼻息——
“啊~”
“哈哈哈,龟孙子,胆子这么小!”
就在捕手提鞭靠近黄豹的时候,黄豹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目圆睁,死死盯着他。
提鞭捕手不防黄豹如此动作,陡然被吓,不由后退了几步。听黄豹出言讽刺,他脸色十分难看,气得怒目圆睁,朝着黄豹用力挥鞭。
“啪。啪。啪。”
旁边的捕手随着鞭子规律的抽打声缩着身板,龇牙咧嘴的,好似在抽他一样。
黄豹依然十分嚣张,好似抽在身上的鞭子不存在一样,嘴硬道:
“龟儿子,晚上没吃馍馍吗?老子怎么一点都不疼啊!”
“龟儿子,力气是不是都用在怡红院的小娘们身上了,再用点力啊!”
“啪。啪。啪。”
提鞭捕手气急败坏,鞭子渐渐不成章法,打得刑具的木屑四处飞舞。
捕手李四连忙上前拦住挥鞭的捕手,劝说道:“赵哥,别打了,这小子就是嘴贱,你越打他越来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