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气氛凝滞须臾,蓝昊天眉毛抖了抖,淡定地把指腹上的米粒送入嘴中。
“粒粒皆辛苦……”
他干笑一声道。
柏清玄摇摇头,继续用膳。
将将吃完饭,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首辅大人,下官是何青天。”
“进来吧。”
柏清玄坐在太师椅上,蓝昊天立在他身侧。
何青天辅一入门便躬身行礼,柏清玄不等他起身,冷声问道:“官银丢失一案,何大人可还记得具体细节?”
这一问,令何青天心中骤然一缩。
“回首辅大人,”他抬眸觑了柏清玄一眼,小心答道:“这案子已经结案很久了,平山县前任县令章正收到官银后私自挪为己用,导致平山县饿殍遍野,下官亲眼目睹章正在刑场被人所劫,想来实在可恨!”
蓝昊天轻轻冷嗤一声,被柏清玄察觉。他侧眸睥了蓝昊天一眼,见他满脸鄙夷,继续盘问道:“何大人,本官想知道,官银运输由何人负责?走的可是官道?”
何青天眼珠子转了转,恭谨答道:“崎城的官银运输皆由衙役负责,走的是崎城到平山县的官道,历来皆是如此无有例外。”
“既是衙役负责,”柏清玄眸光冷厉:“那你叫当时负责押运官银的人来一趟,本官想亲自问问他们。”
“是,大人。”
何青天在原地滞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出屋子,冲门外书吏吩咐道:“去叫牙满他们过来,大人要拿他们问话。”
吩咐完,再次推门走进屋来。
柏清玄呷了一口热茶,继续问道:“何大人,对于章正此人,你是如何看的?”
何青天早已被他问得脑壳生疼,想了想答道:“章正性情儒雅,早年中过进士,是有真才实学在身的。只可惜步入官场后走了歪道,最终落得个神智不清、死罪缠身的下场。”
说着,他还摇了摇头,装出一副惋惜模样。
柏清玄心中冷笑,“那照何大人的意思,章正是来了平山县后才变坏的?”
“不,大人!”何青天倏尔抬眸,张皇解释道:“在来平山县以前,章正就已经品德败坏了。”
“哦?此话怎讲?”
柏清玄压低眉毛一问。
何青天敛起眉目,严肃说道:“章正初任海洲嘉县知县,在任六年与当地市舶司多有勾结,收取市舶司贿赂上万两,也正因此,章正才被海洲巡抚参了一本,贬官来至平山县。”
说到这里,柏清玄侧首看了蓝昊天一眼。
蓝昊天听闻海洲和市舶司这两个词时,心里一片愤慨。
当初就是有人诬陷他在海洲走私贩私,才被京兆尹衙门关进大牢。
为此,他还与水家家主大吵一架,僵持了许久。
“看来情况复杂,”柏清玄移开目光,转回何青天身上,“牵扯到市舶司,过去的案子更难查了”
这话像是说给蓝昊天听的,可蓝昊天很清楚,柏清玄此时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正说话间,门外来报:“禀大人,牙满和丁满到了。”
扇门嘎吱一声推开,两个黑脸壮汉走了进来。
“属下牙满。”
“属下丁满。”
“拜见首辅大人!拜见何大人!”
柏清玄招手,何青天退至一边。
“本官问你们,年初运往平山县的五万两官银,可是你二人负责押运的?”
牙满和丁满偷偷对视一眼,牙满躬身答道:“回首辅大人,是的。”
“运银那日,路上可有何事发生?”
牙满和丁满踯躅片刻,才道:“回首辅大人,没、没有呢!”
“那五万两官银,确定交到章大人手里了么?”
“回首辅大人,是的。”
柏清玄顿了顿,继续道:“那好,本官再问你们一句,五万两官银运抵平山县衙门时,除了章正,可还有旁的人在场?”
牙满脱口而出:“有的!平山县现任知县王志。”
柏清玄依稀记得王志这人,数月前,他还是平山县县丞。
正是他指证平山县令章正勾结海洲走私要犯,盗取官银用以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