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步兵线列阵是火器时代最初阶段的最优选择。
尽管大唐还处于军事变革的前夜,王臣也说不清其中的原理,但像郭子仪、郭昕这些富有远见卓识的将领都已经意识到战争形式将发生巨变。
沉默片刻之后,郭昕又接着说道:“回龟兹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原来的战阵之法以及兵器甲胄,似乎已经不再适用于火炮及手榴弹?”
不得不说,郭昕能以区区四千孤军独镇安西五十年,成为青史留名的白发大都护,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对战争的理解和嗅觉可以说极其敏锐。
遗憾的是,郭昕提的这个问题也是王臣的知识盲区。
王臣的前一世虽然是一个骨灰级户外运动的爱好者,同时也是个资深文史爱好者,但是对早期火器的了解也仅限于皮毛级别。
空心方阵,步兵线列阵,燧发枪构造这些他都知道。
但是更深入一些的内容,比如火器对于军队的改变,他就所知不多。
但实际上,火器不仅改变了战争,更加改变了军队,也改变了军备,火器的出现,大大降低了训练士兵以及编练军队的成本。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冷兵器时代训练一名弓箭手,需要大量的时间及经济成本,但是火器时代训练一名火枪手,却只需要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成本也非常低,因为火枪手不需要费时费工而且非常容易损坏的复合弓,只需要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火枪。
当然了,在没有能力通过流水线批量生产火枪之前,不能算真正意义的火器时代。
在真正意义上的火器时代,甚至不再需要划分兵种,不用搞刀牌手、长矛手以及弓箭手等兵种划分,就只剩两个兵种,步兵加上炮兵!而且无论步兵还是炮兵,都不用再披挂费时费工又费钱还容易损坏的铠甲,顶多就是披挂一身棉甲,成本非常低廉。
训练成本和后勤成本的极大降低,才是火器时代相比冷兵器时代的最显着的优势。
大明的灭亡之所以让人扼腕叹息,就是因为倒在了火器时代的门口,眼看着就可以大规模批量生产红夷大炮及燧发枪,眼看着就可以批量编练火枪队以及炮队,却倒在了内外交困加天灾之下,最终没能够顶住游牧渔猎文明对农耕文明的最后一次反扑。
对这点,王臣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因为这方面恰好是他的知识盲区。
所以尽管安西军已经装备了骆驼炮以及手榴弹,但是战术及队列却仍旧沿用旧有的战术及队列,差不多就是将原来就有的车营换成了炮兵,但是步兵的队列及战术,甚至就连将士披挂携带的甲胄兵器都还是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但是郭昕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他认为步兵队列、战术甚至武备都要改变。
直到现在为止,安西军或者说唐军的队列训练、武器装备、行军及侦察,或者各种地形下的扎营以及作战,都是根据当下的武备而设计的。
比如小队编成,团一级作战单位的队列及变阵,营一级的队列以及变阵,再到军级、军团级甚至大兵团级的队列及变阵,都有严格的规定。
向前进攻之时如何交替行进,后撤之时又该如何交替后退,都做了规定,从军一级到队一级都绝对不允许行差踏错半步,因为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导致阵形混乱,阵形一旦陷入混乱就会导致溃败进而全军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