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们在这里。”于笠看着客厅里的一家人,每个人都言笑奕奕,盯着他,仿佛目光成为一种杀器,要将他刺穿。
“在白天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那个人单枪匹马过来只想给我一只包。现在想来,人做事就是这么荒唐,尤其像你们,绝对的荒唐。”
于笠从龚睿彬的房间里出来,背着那个男子丢下的背包,进入自己的房间。
于蓝雪早就坐在屋里,将屏幕打开,看着电影。
于笠从行李中摸出一把手枪,走到背包的面前,在手环再次扫描了背包后,于笠仍旧小心谨慎地拉开背包的拉链。
里面塞着厚厚的毛巾,放在背包里面捂了很久,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臊味。
于笠将毛巾一层层揭开,身后,于蓝雪不知不觉站了过来,紧盯着背后下露出的真空的黑色塑料袋。
一股奇异的气味扑进鼻腔,于笠不自觉地屏息。那是种难以形容的气味,有种坏了三分熟的牛排被喷上了空气清新剂的混乱感。
于笠的眼中仿佛看到,只要他揭开黑色的塑料袋,就会有寄生虫涌出,咬破他的指尖,吸食他的血液,肃杀他的身躯。
他将手枪平稳地放在一边,准备去找剪刀或者是水果刀之类的东西,于蓝雪却拉住了他。
于蓝雪伸出手,钢刺缓慢地从她的指尖弹出,或者说她的指甲变成了钢刺。
钢刺轻轻地碰了下塑料袋,原本紧绷绷的塑料袋突然泄了气,大量的空气涌进于蓝雪轻而易举戳破的洞口。
空气的交换中,于笠也闻到了他熟悉的气味。
无需辨别,从破洞溢出的液体,他就明白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于笠伸出手,想把塑料袋扯开,拿出里面的东西,于蓝雪再次拉住他。
她望着他,摇了摇头。
“我猜到大概是什么,不过我就是想看一看。”
于蓝雪仍旧没有放开,“很脏。”
“我不在意。”于笠向于蓝雪微微一笑,将手抽回,伸进塑料袋里。
塑料袋里流出来的血液,竟然很新鲜,让于笠想起小时候去农庄时,背着爸妈,凑过去看农户现场杀鸡。
农户捏住鸡的翅膀,让它没办法动弹,从地上捡起带血的刀子,如同音乐大厅的提琴手,轻描淡写地用刀子在鸡的脖子上划着。
在刀子划破以后,鸡鸣也随着消失。于笠站在旁边,瞧着血液从鸡的脖子缝汩汩流出,染红了它洁白的羽毛。农户熟练地将鸡丢到桶里,鸡在地面艰难地振翅,却阻拦不住血液的流出。
不一会儿它就从一只雪白的鸡变成红色的生物。
用不了一会儿,它就失去了生息。
于笠蹲在地上,用手指沾了一下落在地上的血水。只是看着,流动的血水滚进他的袖子里。
很奇妙的感觉。
农户看见了,忙找出干净的毛巾给于笠擦手,嘴巴念叨着:“好了好了,快回去吧。别被你爸妈发现,你小,不懂,但是大人忌讳这些。”
“这血好新鲜啊。”于笠感叹道。
“能不新鲜吗,刚杀的。”农户整理好于笠的袖子,将他扳转身子,用肥厚的手掌,轻轻拍了下他屁股,“快回去吧,别在这里待着。”
于笠被发动了一般,随着农户一掌落下,他抬起腿往租住的宅子跑。
他举起刚才沾血的手,凑到鼻前嗅着。
鲜血虽然擦去,但是手上还留有鸡血浑浊又腥甜的气味。
那气味很奇妙,就如同有人喜欢闻油漆,有人喜欢抽二手烟,于笠闻着这新鲜的气息,突然觉得血液上涌,莫名的兴奋让他的跑动根本停不下来。
他伸出手,从塑料袋里揪起一把头发。
脏污的头发裹在坚硬的头盖骨上。
嗯,头型很圆润,头发虽然肮脏,但是也能感受到其茂密。
于笠将另一只手伸进去,一只手握住左边,另一只手握住右边,将里面的玩意儿拿了出来。
于蓝雪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手套,走到于笠身后,却发现于笠已经把东西拿出来。她顿步在原地,却再也没有向前。
背包里有一颗人头。
这是谁?
于笠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他自己?
于笠扭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更衣镜。
他蹲在地上,略长的头发下,苍白的皮肤上顶着硕大的眼睛,乌黑的双瞳如同两个漩涡,在镜子中旋转。他手中拿着的,一样长的头发,一样苍白的皮肤,一样硕大的双瞳。
“奇怪,难道我死了?”于笠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这个说法虽然看起来荒唐,但是细想极其合理。
他明明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