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管家吕荣便在吕北山、叶静荷夫妻二人门外轻声禀报:“老爷、夫人,公子刚刚又骑马出去了。”
叶静荷这时方才醒来,听罢一惊,连忙推醒身旁丈夫:“北山,吕叔刚才禀报,说是靖儿一大早便出门去了。他是不是独自一人启程去京城啊?不是说好过几天才出发的吗?”
吕北山睁开惺忪睡眼,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笑道:“静荷,这回您可猜错了,靖儿绝不会是独自一人进京……”停顿一下,轻叹一声道:“静荷,靖儿自知过几天进京,吉凶难料,或许他还有一些心愿未了,和想见一下该见的人,他要去哪儿尽管让他去吧,咱们不要管他,您也再休息一会儿吧。”
叶静荷听丈夫如此一说,心下稍安,向丈夫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躺下继续睡觉。
一道朝阳铺水中。
早晨的大海边水雾袅绕,云蒸霞蔚,宛如仙境。吕文靖一边漫步在洁白的沙滩上,一边回想当年与魏一诗一起在大海边练剑的情景,心潮起伏。
“一诗,过几天我就要启程进京向皇上请罪去了,此去京城,凶多吉少。可能这一辈子,再也无法回来了……”
“一诗,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大海边一起练剑的日子吗?这几年我的剑法已大有长进。今天,我想再练习一遍给您看,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吕文靖在心里默默念着,拔出宝剑,迎风起舞。只见金色的阳光下,剑光闪耀,衣袂飘飘,一套108式游龙剑法,绵绵不断地被他施展开来。
“好剑法!”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喝彩。
吕文靖一怔,连忙停下手中长剑,向背后望去。
只见海边的一块礁石上,一位俊俏的少年迎风站立,手摇折扇,微微笑着--正是前几天在“一线天”狭谷助他一同打败洞玄道长的那位少年。
吕文靖一眼便认出了他,喜道:“小兄弟,您怎么也在这儿?”
那少年倏地一下收起折扇,向吕文靖拱手抱拳道:“兄台剑法高超,真让小弟大开眼界!”
吕文靖谦逊笑道:“小兄弟,不成章法,让您见笑了!”
那少年环视四周一眼,啧啧称赞:“此处海风迎面,沙滩无垠,真是个练剑的好地方!”眉毛一扬,又问:“兄台经常来此处练剑吗?”
吕文靖俊脸微微发红,回答道:“不是……在下偶然才来下这儿!”
那少年哈哈一笑:“小弟也不是经常来。看来我和兄台真有缘份,竟然还能在这儿再次相遇。”
吕文靖问道:“小兄弟,莫非您也有在海边习武的习惯么?”
那少年倏地又将折扇打开,轻轻扇着:“是的,在下与兄台一样,也是非常喜欢在海边练武。不过今天,兄台来海边却是在等一个人--大?国王妃魏一诗。”
“魏一诗?”
吕文靖突地听到日思夜念之人的名字被人提及,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嗡嗡响着,怔怔地站在原地。
那少年奇道:“莫非兄台也认识她?”
吕文靖的脸不由微微发烫,连忙说道:“不……不认识!”
那少年笑道:“看兄台如此紧张,我还以为,她是您的旧相好呢?”突然,折扇一收,指向海边:“看,兄台,她的船,快到了!”
吕文靖的心突然一阵狂跳,顺着少年折扇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海天交际处,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在缓缓地向这边移动。那黑点越来越大,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是一艘豪华官船。
“兄台,咱们先藏起来!”那少年一下从礁石上跃下,拉起吕文靖的手往岸边跑去。
他的手,无比地细腻柔滑。
不到一会儿,官船便在岸边停了下来。先是七、八个壮汉从船头纵身跃到沙滩上凝神戒备,接着便见一对夫妇和一位妙龄女子在数十名护卫的簇拥下弃船登岸。丈夫约模三十来岁,衣着锦绣,神态威严;妇人凤冠霞帔,雍容华贵。夫妇二人手挽着手,一边小心走着,一边轻轻说笑,无比亲昵。那位妙龄女子则跟在他们的身后。
“兄台,您瞧,那位男子便是大?国国王郎景山,那位妇人便是他的王妃魏一诗,那位妙龄女子便是郎景山的同父异母妹妹郎景雨。兄台,听说魏一诗也是咱们大魏人,其父便是大名鼎鼎的魏家庄庄主魏不凡!哇!王妃果然长得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啊!”少年一边悠悠地晃着折扇,一边啧啧称赞道。
终于见到分别四年的未婚妻了!吕文靖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口。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被另外一个男人牵着手,被另外一个男人无微不至地呵护关爱,而自己,已经完全成了一个陌生人、局外人。看来,任何最真挚、最深厚的感情,都无法抵御时间的消磨和环境的变迁!
“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吕文靖这样想着,心中犹如刀割一般地疼痛,额头汗珠也大颗大颗地滚落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