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元跪在地上,看着勃然大怒的父亲,一时有些语滞,这些钱的来路正的不能再正了,只是不好解释清楚而已。
“前阵子给贩子做挑夫,今天出门刚好遇到了他,就把欠我的脚钱结了,这才有钱买这些东西。”
“爹,都是干净钱。”
早就料到老爹会有此一问的李开元,道出思考许久的说辞。
扬州本就是食盐集散地,私盐贩子最是猖獗,象李开元这样的年轻后生,经常和私盐贩子打交道,帮着他们装船卸货,挑运私盐也是常见的谋生手段。
而且,前一阵李开元做挑夫的工钱确实还没给。
尽管他说的滴水不漏,但精明的李四海还是半信半疑,指着那堆东西问道:“你才挑了十几日的担子,工钱能买这么多东西?”
李开元闻言,心头大呼不妙。
不过反正瞎话已经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工钱当然没这么多,但是那个贩子说我手脚勤快,口风严实,而且那趟盐利润颇丰,所以多给了些赏钱。”
“无非就是想我下次,还给他做挑夫而已。”
“再者我救过那人性命,他当然得多出些钱财来谢我。”
贩运私盐绝非仅仅挑着盐巴,把它卖出去那么简单,路上如果遇到查盐的官兵,少不得要挣扎一番,或者两股势力为了抢夺生意,也经常弄出黑吃黑的事情来。
作为扬州土著,李四海非常清楚其中的凶险,若儿子真的救过人,那多些赏钱也在情理之中。
“起来吧!”
李四海咳了一阵,摆了摆手。
好不容易打消老爹的疑虑,李开元取出昨日的草药又熬了一碗,伺候老人家服下药汤后,又把新买来的石炭码放整齐,将上好的精米放进米缸。
忙里忙外,俨然一副居家小能手。
没一小会,李四海便觉得精神不济,早早的就去里屋睡觉了,李开元则坐在那里编织艾草辫子。
艾草是秋季他从水塘边打来晒干的,每有闲暇便会编成草辫子,等到来年春夏交替的时节,就可以拿出去卖给别人熏蒸蚊蝇。
这是很多穷苦人都会的手艺。
等到里屋传来有规律的鼾声,李开元再也无心编织艾草,赶紧取出早就备好的笔墨,又把油灯拨的更亮,写下张纸条:
“大神在上,惠承大神恩德,小民已把五行玲珑玉换做银钱,共得银四百余两,为此小民专门置办了些薄礼……”
那块宝玉本就是人家给的,变卖后自然也要有所表示,以示吃水不忘挖井人的意思,所以李开元专门买了些风腊腌肉,作为礼物准备答谢宋时谦。
礼尚往来乃是人之常情!
邻里街坊之间,若是能送一方肥的流油的刀口肉,便已经是很贵重的赠礼了,因为都是穷苦人家,有肥肉也舍不得一顿吃光,为了便于保存,多是送风鸡腊肉之类的物品,渐渐形成了习俗。
在李开元的看来,给宋时谦送点风腊腌肉之类的东西,就是最好的赠礼了。
只不过,他今天刚刚打开抽屉,便瞧见里面早有封信静静地搁置在那里。
李开元见状欣喜,拿出纸张凑近油灯,脸色猛然一变,随即肉眼可见变得潮红。
只见纸上赫然写着:
“把你父亲病症告诉我,我看能否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