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欢一双眼睛睁着看着床塌上方,当听见楚离忧的声音后立即看了过来,声音哑如老风箱,“我等你很久了。”
楚离忧说话,拿了一个小竹凳在李伯欢的床前坐下。他与李伯欢相处不多,这人虽是他的二叔,两人却因为沈湘君并不亲近,所以话也不多。
但李伯欢看见楚离忧反而很高兴,因为他可以回家了。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李伯欢坐起身对着屋外道“月娘!为我去拿壶酒!”
楚离忧看着李伯欢现在的模样,欲言又止,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劝道“二叔的身子现下不宜饮酒。”
门外守着沈月娘抹着眼泪便去拿酒去了,沈月娘知道李伯欢爱喝酒,所以在多天前就备好了,就是为了怕李伯欢在走之前想要喝上一口。
李伯欢对着楚离忧道“你岁数还长不大,我就是想要这一口。”
楚离忧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李伯欢,他知道李伯欢的时间不多了,让他来此定然是除了带他回去还有话要与他说。
李伯欢看着楚离忧,灰败的眸子里带着艳羡,“小侄啊,自从二叔出了楚家,到现在也未能回家。既然入不了楚家祖坟,你就仔细找块墓地,离你祖母越近的越好。活着的时候未能相陪,我一直觉得愧疚,死后就当尽孝了。”
楚离忧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李伯欢咧着唇笑了笑,对着楚离忧道“二叔知道你心里在骂我,可世事难两全,我活一生,不欠任何人,唯独欠了月娘和老太太。这一生都尽量在还,可到头来还是还不清。”
楚离忧敛着眸子,沉默了良久后道“我既然来了,这点事还是能答应你的。至于我心中如何想你,与所办的这件事并不冲突,你不用费心解释。”
李伯欢眼中带着笑意,似有些怀恋,低声道”你现在与你爹还真像。”
对于楚老太太的亏欠,让李伯欢撑着一口气,在得到楚离忧的应承后,才松了下来。
“有劳侄子了。”说完,便对着门外的沈月娘道“月娘!我的酒呢!”
沈月娘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哽咽着道“酒来了。”
李伯欢接过酒,对着床前的两人道“别在这守着了,待我喝完这壶酒后,你们再进来吧。”
沈月娘抹着眼泪顺从的退了出去,楚离忧紧随其后。
人有生老病死,谁都不曾例外,楚离忧站在院中,打量着院子,企图找寻到那个病重少女存在的蛛丝马迹。
沈母擦了擦眼泪,知道楚离忧在找什么,道“她不在这里,在乾族里面。因我失了一枚引路钱,他们把我与伯欢从族内赶了出来不允许再回去。”
就算他们允许回去,沈母也回不去了。她的那枚引路钱丢失,她找不到进族的入口了。
屋内一声酒坛碎裂的声音,李伯欢就此倒在了病榻上眼唇紧闭,一枚铜钱在李伯欢死之前被含在了嘴里,似乎要与那铜钱的主人再续下一世情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