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里,不断有着人影窜动,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站住!”
突然,一声大吼传来,李雪狗面色一沉。
只见两名男子疾驰而来,凶神恶煞的模样,转瞬便冲到跟前,将李雪狗围在中央。
又瞧见他瘸着的一条腿,眼中的凶光瞬间大涨,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朝着李雪狗逼近。
李雪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缓缓地将果篮放在地上。
“都是贫苦兄弟,两位拿了东西,只求莫要伤我性命。”
李雪狗低下脑袋,眉毛低垂,装出怯懦模样,仿佛被吓坏了一般。
两名男子本就因李雪狗的瘸腿而心存轻视,又瞧见他这胆小怕事的样子,警惕性顿时大减。
两人的目光挪移到果篮上,他们已经两天粒米未进。
饥饿的感觉如同一只疯狂的野兽在啃噬着他们的肠胃,眼睛都饿得泛着幽幽的绿光。
在这苦水巷里,最珍贵的并非灵石,而是食物。
对于普通人而言,失去了购买价值的灵石,就如同一块普通的石头,毫无用处。
两人对视一眼,一人缓缓上前,恶狠狠地瞪了李雪狗一眼,从果篮中拿出两个果子。
他的鼻翼不停地翕动,似乎已经闻到了果子的清香。
喉咙里发出一阵吞咽的声音,肠胃里仿佛有着蚂蚁啃食一般。
再也忍耐不住,将果子塞入口中,腮帮子瞬间鼓得像个皮球,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果子的残渣从嘴角飞溅而出,他却浑然不觉,一把夺过果篮,死死地抱在怀里。
“喂!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啊,把果篮拿过来啊!”
另一名同伴有些急了,怒骂了几声。
男子没有回话,依旧拼命地将果子往嘴里塞,仿佛要把所有的饥饿都在这一刻弥补回来。
“混蛋!”
同伴见果子的数量越来越少,终是忍耐不住饥饿感。
连忙上前,一脚将其踹开,抢过剩余的果子,一边吃,一边对着那人疯狂咒骂着。
“狗东西!说好了一人一半,你这狗崽子竟敢吃独食!”
“还,还给我,把果子还给我,那是我的!我的!”
男子见果篮被抢,顿时红了眼睛,如同野兽般冲了上去,与同伴撕打起来。
完全忽视了一旁的李雪狗,或许在他们的认知中,类似李雪狗这样的人,只能老老实实的被他们欺负。
眼看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完全失去了理智。
这一刻,李雪狗动了,只听“咔嚓”一声,拐杖瞬间分成两段,露出一点寒芒。
他压低身形,悄无声息地靠近,手臂猛地一挥,短剑直直地向前突刺,瞬间刺穿男子的胸膛。
“啊!”
惨叫声响起,男子拼命挣扎着,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涌出,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小滩泛着淡紫色的血水。
李雪狗拔出短剑,尸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瘫软在地。
另一人愣在原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让他一阵恍惚。
李雪狗那副冷漠到极致的姿态,犹如一股寒彻心扉的冷流,直直地涌入他的心底。
这一刻,他竟然开始恐惧这个瘸子了。
李雪狗的目光缓缓地投射过来。
那一瞬间,他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一般,浑身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内心深处生不出一丝一毫与李雪狗相斗的勇气。
“果篮还你,我不要了,不要了!
求求你,不要杀我。”男人将果篮丢在地上,疯狂的向后跑去。
李雪狗用尽全身力气将短剑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击中了男人的小腿。
李雪狗紧紧咬着牙关,艰难地拖着残腿,一瘸一拐朝着他走去。
拿起短剑,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下,猛地刺了下去。
一下,两下……
李雪狗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一下又一下……
做完这一切后,李雪狗阴冷的目光再次扫射墙角阴暗处,那些贪婪的影子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李雪狗强撑着身体,捡起地上的半截拐杖,将短剑插入。
看着那具满是窟窿的尸体,轻笑一声。
“胆子这么小,装什么流氓啊!都比不上我这样一个残废。”
李雪狗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没有丝毫的负罪感产生。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是他很多年前便学会的道理。
他们这些性命卑贱的人,想要活着,想要不饿肚子,只能丢掉一些东西。
休息了片刻后,李雪狗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在两人身上摸寻着。
心里仍存着一分希望,即便这两人看上去比他还穷。
片刻后,李雪狗面色难看起来,冷哼一声,提上果篮,将几个还算完整的果子摆放好,又捡起两人没有吃完的果子,啃了起来。
撑着拐杖,继续前行,陆续穿过几个巷口,在一处破旧小院门前停下,瞧着半掩着的木门,不由地叹了一声。
砰!砰!砰!
木门打开,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探出半个脑袋,露着半边肩膀,隐隐可见一抹白腻晃过。
女人显然是认得李雪狗的,默默让开了道路,引着李雪狗进门。
屋子里的灯光很是黯淡,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摆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气,隐约间有着羞涩的声音传诵。
李雪狗沉默不语,心中暗自叹气,将果篮递了过去。
“老张头呢?”
女人没有答话,只是接过果篮,见里面有着几枚果子,眼中惊喜一闪而过,连忙抓起两枚果子,啃咬起来。
突然,角落的阴影里发出一声响动,缓缓走出一具庞大的身影。
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铁塔矗立在那里。
“吃的……有吃的,我要吃!”
男人眼神空洞,瞧见女人手中的果子,眼中浮现一抹痴狂,如同野兽一般扑了过去,将女人推到,抢过果篮。
无论女人如何的哀求,依旧傻傻的咧着大嘴笑着。
转身回到角落阴影里,传来一阵野兽啃食食物般的撕咬声。
女人含着泪水,满是怨恨的看了一眼角落,随即目光看向一旁的李雪狗,眼中似乎有些埋怨之色。
轻哼一声,冷冷吐出一句。
“跟我过来!”
……
一间偏房里,弥漫着刺鼻的烟雾,张千苦着老脸,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神情愈发愁苦。
床上躺着一名老妇,身上贴满了药膏,药膏的味道混合着旱烟味,让整个房间的气氛更加压抑。
“额啊……”
老妇不时发出凄厉的哀嚎声,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一次次刺激着张千的神经。
这持续不断的哀嚎声,搅得张千心烦意乱,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怒火。
“叫,叫,叫!整天就听到你鬼叫!
药膏也给你用了,吃食也没少了你的,还是成天要死要活的!”
张千紧皱的眉头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脸上满是嫌弃。
“我痛啊!”老妇愣了一瞬,显然没有预料到张千的突然爆发。
张千蹭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手中的烟杆重重地敲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