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浩连忙摇手:“不不不,不是,我平时也吃这些,啊不是……我平时不吃这些,不,我是不吃这么贵的这些,老板,你们一顿饭这么贵,我真的不好意思吃啊,我还是先回去吧。”
“哎你就吃几口嘛!”时金山一副我很懂你的表情,“买这些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吃白不吃啊!”
卢浩刚要迈走的脚步一滞:“大风刮来的?”
“是啊,我们白老板运气好,最近两天刮彩票都中了奖,所以才吃点贵的,你说,这钱是不是大风刮来的?”
卢浩坐了回来,伸手掏向那颗上千的茶叶蛋,啪——
有只看不见的手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卢浩手上。
卢浩改换目标,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黄瓜。
时金山拿起茶叶蛋,放到了白旧面前,看不见的手立即拿起茶叶蛋,耐心剥起了蛋壳。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这些贵的要死的食物好像是比平时要更好吃一些。
卢浩接连一筷子又一筷子地夹着黄瓜,吃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咂咂嘴,发出赞叹。
时金山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吃,其实他内心和卢浩差不多,在直呼:
长见识了,原来有钱人平时就是这样的!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能与那位签订契约,不但能够来现实过有家有女儿的平凡日子,还能辅助一只深不可测的诡异。
时金山斜眼偷偷看了白旧一眼。
不过二十出头的外表,看似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一只心狠手辣的诡异,敢直接跑进研究会耍那些人,还能随手掏出无数张人和诡异的脸皮。
他说他以前是人类,后来死了被吸进游戏成为诡异,一点点成长才想办法出来,如果真这么容易,那现实中早已满地都是他这样的诡异了。
时金山觉得,白旧一定不如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他肯定隐藏了非常非常多的秘密。
“吃饭发什么呆?”白旧突然发声,打断了时金山的思绪。
不过他不是在说时金山,而是在提醒卢浩。
卢浩顶着那张变帅的脸,满嘴黄瓜塞得两边腮帮子胀鼓鼓的,眼眶居然发红了。
“老板,我是在羡慕你,你真好啊,年纪轻轻的,就能自己开店,卖这种神奇的面具,一顿饭吃这么贵,随便刮个彩票都能中那么多钱,你的命真好啊,如果我的命像你一样就好了。”
“我的命好吗?如果能换,我还真想跟你换。”
白旧眼前闪过全家倒在血泊中的一幕,冷笑道,
“不过你也不用羡慕我,我这好像有几个有钱人的脸……啊不,面具,你以后要是有需要,可以再来买,戴上后做点有钱人的梦,也能够好好爽一把。”
“咦,那老板你这里有没有直接把我变成有钱人的面具?”
白旧摇了摇头:“那种面具我可不能轻易卖,不过有另一种面具,可以让你暂时变成别人的模样,逃离现在的生活出去轻松一下。”
“那种就算了,只是体验一段时间的话,以后变回来会更难受的。”卢浩婉拒了这个提议,开口吃起了168元一份的小青菜。
吃完午饭,卢浩跟老板两人道别,离开面具店。
一边沿着百里香榭商业街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购买回去的高铁票。
沉渊市到贝海市的票很好买,长期往返两地的人都是习惯性随走随买票。
下好订单,卢浩突然想起强哥之前给他打过电话。
卢浩停在一棵树下,拨通了陈凯强的电话。
“喂?”那头传来的声音麻木而沧桑。
“强哥,我浩子,怎么,你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对劲,是不舒服吗?”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强哥,你不会是遇到事了吧?”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但是人民雪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卢浩觉得,强哥最近精神压力可能有些大,说话都不正常了。
突然,他脑海里想起面具老板的请求。
“强哥,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就跟兄弟说,兄弟我最近搞到一个很灵的面具,戴在身上许什么愿都很灵,正好我现在在店门口,要不给你带一个回来?老板可好说话了,不灵不收钱!”
“真的吗?”那边声音突然压低,“能不能让我摆脱监视?”
“谁会监视你啊?不过强哥你还真别说,刚老板还跟我讲来着,有种面具可以临时变成别人几天,正好适合你欸!要不我弄给你?”
“不灵不要钱是吧?”
“是的。”
“浩子,兄弟,谢了!”
……
面具店,白旧再次送走去而复返的卢浩,回到了画架前。
时金山走过去看他画的什么,然后发现根本看不懂。
整幅画面全都是红色,各种深浅不一的红,用不同的笔触杂乱铺张在画布上,看不出任何东西。
时金山外头:“这是什么?”
“鱼儿上钩图。”
“鱼呢?”
“上钩被钓走了。”
“钩呢?”
“钓到鱼收走了。”
“那这片红色是?”
“鱼儿的血。”
时金山挠挠头,决定换个问题:
“卢浩应该能成功把面具送到那个人手上吧?可他距离这一百多公里,你的能力能够影响那么远吗?会不会他们打开发现里面是人皮?”
“这点你就不必担心了,我多的是你想不到的花样。”
好好好,花样多是吧。
“那后面你打算怎么做?”
“让他戴着面具进游戏,我会与他相遇,然后,用他的命去换另一条命。”
说完这句,白旧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扔掉画笔,拍下身上干涸的红色颜料,起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时金山,举起画布左看右看,确实看不出什么,转身走到房门口,关掉灯。
黑暗降临的一瞬间,视线下意识扫过房间,时金山瞬间被那幅画吸引。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他看到了此生见过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画。
灯光暗下的时候,铺满画布的红色化作了一片恐怖的火海。
地狱般的景象中,浮现出一张如同面具的脸孔,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着。
泪水刚溢出眼眶,便被火焰蒸发,嘴巴张得很大,发出无声的尖叫。
只有光明被黑暗吞噬的瞬间才能看到它,它只能孤独地,绝望地,被永远困在那里。
……
白旧吃饱喝足,到外面超市里买了一副蒸汽眼罩,顺便询问超市大叔老板,他的快递到哪了。
昨天他请老板帮忙订购了一台电脑,这样就可以在画画的时候,用大一点的屏幕看点电视剧,追点番什么的。
既然来了现实,当然要第一时间看到喜欢的剧。
老板查看完快递,说大概晚点就能到。
于是白旧回到黑暗氛围的房间那边,拆开眼罩戴上,躺进沙发里打算美美的睡个午觉。
嘎吱——嘎吱——
断断续续的奇怪声音一直在打扰他。
时金山应该不会这么不识趣,白旧掀起眼罩。
外面一片漆黑。
嘎吱声就来自于前方,什么都看不清的黑暗中。
仿佛有一把老人摇摇椅,在一下一下地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