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和警车很快到来,急救人员给陈霞和李思思做了一番检查,发现她们身上并无伤痕,而且生命指征无问题。
警察又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两个人都一口咬定,自己被黑猫咬了,再不处理就会疼死。
急救人员堵上爷爷也看不出两女生哪里受了伤,怀疑是精神方面突发问题,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先拉回去,做个全面大检查,然后送精神科。
直到急救车远去,蔡瑶不断在警察面前发誓作证,一只手从始至终指着时小初,真令人担心她胳膊会不会麻。
此刻,这个女孩卸下了斯文的伪装,变得像条路边的疯狗,大有种时小初不死她不罢休的劲。
一位撑着黑色雨伞的女警察走了过来,将时小初拖到一旁问:
“小妹妹,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时小初摇摇头,没有说话。
“小妹妹,放心吧有什么就说出来,别把事情弄复杂,你也不想这么晚还要跟我们回所里对吧?”
怀里的黑猫无声叹气,那完了,工具人一看就被那几个人欺负很久了,恐怕还没勇气反抗。
今晚得去人类的审判中心过夜咯,不知道有没有床呢?
“我没有。”时小初抬起头,目光坚定。
黑猫一怔,旋即眼中流露出了兴奋。
工具人她,似乎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软弱。
“警察姐姐,您认为那几个人真被猫咬了一口,会疼成那样吗?何况她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只要躺在地上耍赖,说我伤害人,我就得面临非议,接受调查吗?”
女孩湿漉漉的白发贴在额头上,瘦弱的身躯以及发白的皮肤,都在告诉女警,她身患重疾。
这样的孩子一般在人际关系中充当着弱者,是被众人欺负,排挤的对象。
怎么敢一个人仅凭一只猫,就去伤害别人呢?
何况,那两个人身上,确实没有看到任何被猫咬过的痕迹。
“好的,我知道了。”
女警将雨伞递给了时小初。
她淋着雨去跟蔡瑶谈话,雨越来越大,吵闹得什么都听不清。
黑猫原本还想凑上去,看看女警在和蔡瑶说什么,可是他刚动,便感觉女孩抱他的手臂紧了紧。
“小白,别乱跑……”
大雨并没有浇灭人们吃瓜的兴致,不少人用外套罩着头,也要继续看看会怎么收场。
几分钟后,蔡瑶走到大家面前,咬了咬唇,十分不甘地说:
“抱歉,其实刚刚我没看清楚情况,是那两个人突然就倒在地上说被猫咬了,我一时心急才说错了话!”
女警在旁边问:“事情发生前你们在做什么?”
“那两个在欺负时小初,她们找时小初要钱,时小初不给,她们就倒下了!哦对了,她们还打了时小初,也打了我!”
人群中一个人搭腔道:“我可以证明,一开始其中一个女的打了那个白头发!”
害,原来是这样啊!路人纷纷摇头,要不到钱就撒泼闹事,现在的小混子真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大家转变风向,开始替时小初打抱不平:
“我也看着其中一个女的打人了,看了她一眼还凶我咧!”
“那两女孩还抽烟,一看就坏得没边,没救了,放过白头发女孩吧,她一看就挺可怜的!”
“那我算不算报假警啊?”
女警带着蔡瑶来到时小初面前。
蔡瑶手里拽着摔坏的眼镜,朝时小初鞠躬道歉:“对不起……”
女警问:“小妹妹,你要追究她们的责任吗?”
时小初摇了摇头,她不想事情弄太复杂,她现在只想回家。
“那好,留个联系方式先赶紧回去吧,雨大,别淋感冒了。”
没有了瓜吃,人群在雨中一下散开,街道变得比以往更清净。
黑夜无月,路灯反射着雨水。
时小初抱着黑猫,手里还拽着女警给的雨伞,回去的路上沉默不语。
直到走进楼道后,全身隐藏在角落的黑暗中,没有丝毫光线照到,时小初才轻轻叹息一声,身子有些发抖。
黑猫伸出爪子,摸了摸女孩的脸,发现有泪水。
“小白,你是在担心我吗?”
时小初的声音很轻,却十分沉稳,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猫。
“我不是害怕,我不是那种只会任人欺负的弱者,只是我以前没有找到抵抗的意义……”
“知道吗,小白,我小的时候头发跟你一样,是黑色的。”
“有一天我家发生了一场意外,妈妈失踪,爸爸和我捡回来一条命,从此我们的人生,都被毁了。”
“我的头发变白,身体变得很虚弱,医院说我随时可能会死……”
“从小长大,身边的人有恶意,也有善意,可他们都用那种目光,那种表情看着我。”
“至少李思思她们在欺负我的时候,没有把我当病人,虽然……她们也没把我当个人。”
黑猫感觉到脑袋顶上一沉,是时小初把下巴放了下来。
“小白,谢谢你。”
“我好像找到了抵抗的意义。”
“以后我们在一起好好生活吧,我会努力活着陪你走完生命的全程,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我们。”
黑猫面色阴沉,望向楼道外面,眼中迸发出杀意。
回到家,趁时小初去浴室洗澡,黑猫跳出窗外,化作一团黑雾冲了出去!
夜色凝重,大雨滂沱。
冷清的小巷里隔着很远才有一盏路灯,光线阴暗。
蔡瑶淋着雨,走到一盏路灯下停住脚步。
手里的眼镜是跟室友借的,名牌,好几千一副,现在眼镜片划出了伤痕,一边眼镜腿也被摔得弯折。
蔡瑶掰了半天也没掰好,气得直接将眼镜给扔进了水中。
她靠在墙壁上,蹲下身,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火机刚点燃火就被大雨浇灭。
“草!”
“贱人!”
“时小初这个贱人!”
蔡瑶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在了时小初这三个字上。
扔掉嘴里的烟,脸上挂着泪,眼神怨毒,女孩站在路灯下,对着雨水大声咒骂。
“时小初你这个贱人,我*你***,****他***,*!***……”
如果不是那个贱人,今晚就不会来这种地方,不是那个贱人,李思思和陈霞不会变成那样。
她们两个好了后,肯定会抓人发泄报复,到时候,时小初找个借口就躲掉了,她可是病人,李思思和陈霞不敢真对她怎么样的。
可蔡瑶躲不掉。
她们知道她的住址,知道她家里只有一个爱打牌,根本不管她的妈妈。
“草,今晚回去又要被妈妈骂了,都是那个贱人!怎么还不去死呢?”
蔡瑶看着眼前一片朦胧,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她擦了擦眼角,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没关系,反正你也离死不远了!我诅咒你早点被那个男人带走!像方兰兰一样,永远不能再出来恶心我!”
只有蔡瑶知道,方兰兰之所以会被梦里的男人缠上,与笔仙根本没有关系,是因为她在那个公园里捡了不该捡的东西——
一个红包。
上面写着生辰八字,里面装着一百元钱。
当时,是蔡瑶先发现的,她一眼便知,那不是好东西。
她来自南方一个靠海的城市,过去,那边的人若是未婚嫁就早死,家人会在路上撒红包。
红包里面一般都是冥币,但其中有一枚会放着真钱,据说那是死者家的聘礼,捡到的人会在梦中与死者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