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七见状,这才识趣的退下。
其实她是想再多留一阵好好瞧瞧热闹的。
向来不懂情爱的魏颐,就连追姑娘都要从她和明月楼里的风月老手那儿虚心下问,可着实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虽是这么想,影七到底没胆子敢真的留下来。
她临走时,朝魏颐投去一个激励的眼神,贴心的关上了门。
世子殿下,好好把握吧。
......
四周恢复宁静。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魏颐的目光紧紧盯着她,没有了往日的凌厉,而是带了一点......委屈。
盛昭宁被那样的眼神看得一慌,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只觉得这样的魏颐陌生的可怕。
“殿下有事吗。”她不知是怎样强忍着心底的惊悸问道。
魏颐却好像被她的话刺痛了一下。
他眼里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了下来,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死死捏紧。
今日,他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傲骨,低下头,试图去寻找盛昭宁哪怕最后一丝余留的爱意。
他缓缓走近,在距离盛昭宁只有一步的地方停下。
近乎卑微祈求的问道:“跟我走,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盛昭宁看着他,过往种种不断浮现,语气微嘲的反问道:“我们有过过去吗?”
一厢情愿的喜欢,不叫过去。
满是耻辱的过去,也不值得怀念。
“有。”魏颐红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那时我不懂,不代表我们就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初见时,那个粉白软糯的小姑娘,杏树下遥遥一望,那一眼直望到他心底,带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他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后来,他特意从杏树枝头挑了最漂亮的一枝折下,送给她。
盛昭宁就这样,爱了杏花好多年。
不知她是不是同样的想到了那些过往,只是她与他陷入的,并非同一段记忆。
“如果有,那也是充满了痛苦和昏暗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怀念?”
盛昭宁自认已经为魏颐倾尽了自己的所有。
她的爱毫无保留,却只是一个人跌在深渊里,看不到尽头。
他讥讽她、无视她,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那样的过去,还有什么好值得留恋?
又怎么被称之为——过去。
魏颐似乎看清了隐在她眼底的痛意,一股苦涩的情绪密密麻麻的占据全身。
“对不起。”他颤抖着说道。
“我没有爱过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样才叫爱。”
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叫爱,怎么去爱。
他从小就活在权力的斗争中,在边关的风沙中长大,整颗心被权势填满,被告诫一定要夺到那个远在京都的位置,入主天下。
想要的东西,只知道去夺、去抢。
所以,在盛昭宁突然失踪后,惊慌无措下,缓慢填满在心中的情绪,只有被抛弃,被丢下的愤怒。
后来,她以影卫的身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杀人的怪物。
在她的身上,魏颐找不到过去的任何影子。
她可以在他面前,面不改色的将刺杀他的人以最残忍的手段虐杀。
鲜血沾满了她的双手,内脏散落满地。
魏颐几乎恨的发疯。
他不知道一直以来跟在他身边的,那个白白软软的小姑娘,为什么就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无法接受。
就只能用最恶毒的语言,最狠厉的报复,折磨她,伤害她。
他以为这样就能消弭掉内心对她的憎恨。
可那些锋利的暗刀,在刺向她时,何尝也不是在折磨着他?
“盛昭宁,从前是我错了。”
魏颐眼角发热,他靠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你回头,看看我,我带你回凉州。”
“重新爱我一次,好吗?”
他会用自己的一切去弥补,学会爱她。
盛昭宁望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人,苦涩爬满眼底。
“回不去了。”
她认真的看着他,尽量用最平稳的语气询问:“魏颐,你能分清喜欢和占有吗?”
“你只是享受有一个人可以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听话,忠心,强大。可当这个人追随别人的脚步离开时,就会生出恶劣的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