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轻轻一挥,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立即开始行动。
陈禄,你负责挑选精锐士兵,轮流装作‘援军’登船。
王韵,调派工匠连夜准备更多战旗和鼓声,务必让气势足够唬人。”
两人领命而去,帐中只剩李维一人。
他沉默片刻,重新展开一封未读的信件。
这封信同样来自陈平,信中提到,刘邦已经答应派出援军,五日内便能赶到战场。
李维抚摸着信纸,眼神渐渐坚定。
这才是他决定冒险的真正原因。
陈平传来的消息,让他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刘邦……”李维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目光深邃。
他将信件小心折好,放入怀中,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田臧被围,我暂时无力解救,但李由,你的命运,我却未必不能改写。”
当天下午,李维忙个不停。
他召集心腹商议具体行动细节,并逐一核对部署。
田臧覆灭在即,机会只有这一次。
帐外,晚风呼啸,夕阳映照在营地的高墙上。
他负手而立,遥望荥阳城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寒光。
“李由,只要你敢动,我就让你有来无回。”
四天后,荥阳北门楼沐浴在晨晖中。
李由披着甲胄,双手背负,凝视着北方的济水河岸。
寒风掠过他的脸庞,吹动他的披风,仿佛也带来阵阵战鼓和呐喊的回响。
他目光如炬,盯着楚军营地,尤其是那一支刚刚靠岸的船队。
一艘接一艘的船只停泊,士兵们鱼贯而下,铠甲在火朝阳下闪烁着金光。
李由心头微微一震,这些楚军装备齐整,阵型分明,显然不是乌合之众。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内心的焦虑和不甘交织在一起。
“将军,”荥阳尉缓缓走到他身旁,拱手道,
“楚军就算有援兵,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章将军围困田臧主力,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只需再等几日,待章将军凯旋而归,我们这荥阳的楚军自然成了瓮中之鳖,不必急于一时。”
李由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河岸,思绪却已经转到另一个方向。
荥阳尉的劝告是稳妥的,但他却无法说服自己接受。
章邯的胜利已经近在眼前,若是再等下去,这次大捷的功劳只会被章邯一人独揽,而他李由,只能成为一个守城的陪衬。
“将军,这些日子以来,城中士兵都在谨守防线,等待章将军消息。
若是此刻冒然出击,万一中了敌人的诡计,岂不功亏一篑?”
荥阳尉见李由久久不语,又上前一步,语气恳切,
“末将并非畏战,只是目前大局已定,不如再耐心几天。”
李由终于转头看向荥阳尉,目光中带着冷意。他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是担心楚军反扑,还是担心我李由背负败仗的责任?”
荥阳尉一怔,连忙摇头:
“末将绝无此意!只是楚军近几日似有异动,这批援军不知是真是假,恐怕是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李由冷笑一声,抬手指向楚军营地,
“你看这些援兵,他们的甲胄,船只,装备,哪一点像虚张声势?
章邯围困田臧在汜水,敌我不下二十万人,根本锁不住消息。楚军知道自己困于绝境,必定会倾尽全力求援。
若等他们彻底集结完毕,反倒是我荥阳被前后夹击。到那时,你还能劝我坐守不动?”
荥阳尉被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低下头道:“将军深谋远虑,是末将愚钝了。”
李由一挥手,语气更加坚定:
“章邯可以拖,我不能拖。章邯的名字已经传遍天下,我呢?只剩一个李斯的儿子,三川郡太守。
我守得了荥阳,却守不住李氏的荣光!既然楚军援兵未稳,这正是我立功的机会!”
荥阳尉还想再劝,却见李由转身向楼下走去,披风翻动间,透露出一往无前的气势。
“传令三军,准备出击。”
李由的声音在门楼上响起,振聋发聩,“日落之前,我要将楚军连根拔起!”
营地内,李维站在高处,遥望着荥阳城的方向。他的身旁,王韵压低声音问道:“李由真的会上当吗?”
李维的声音自信而沉着:
“他一定会出击。章邯是虎,他李由只是狼。狼不甘寂寞,更不甘让别人独占猎物。”
远方,荥阳城内号角声骤起,隐约传来军阵调动的脚步声。
李维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李由果然动了,可刘邦的援军明日才能抵达。
能想办法再拖一天吗?恐怕不行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