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宋三立的判断,白子江面上只见着五六条兵船,而且全都靠了岸。其实官兵们心里也清楚,吴龟山这回是真的完了,领头的几个或死或被捕,哪怕有几条漏网之鱼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奈何上峰有命,也只好留下几条船继续在江面上守着,放哨的官兵都见着江心处流过一条破船,抬了抬眼,随后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大家都不想多事,就都继续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宋三立孙兴二人流经汀州时给孙真留了信息,随后便顺江出海去了。
孙兴傲然立于船头,一直都是听宋三立说着海上的故事,这回也可以亲眼去看看了。
回首看去,宋三立正在那一个人在那喝着闷酒,孙兴反而安慰道:“三立哥,没事的,大不了重新开始。”
宋三立默然不语。
两个月后孙真登上了宋孙二人藏身的小岛。
“什么!老子去杀了那个什么狗屁将军。”孙兴拍案而起双目欲裂发出一声咆哮,一掌震得桌子上的酒壶酒杯东歪西倒。
宋三立起身按住孙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才一开始瞒着孙兴。
孙兴一把甩开宋三立的手,“宋三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随后又用眼神冷冷的盯着还在那坐着喝酒的孙真。
孙真依旧坐在那岿然不动,手中还捏着半杯残酒,啪,酒杯在他手中爆碎开来,酒洒了一地。
冷冷的说道:“据我所知,杀死舅舅的另有其人,很可能也是个仙人。我不管是不是官府请来的,总之官府的人得死,仙人也得死。”
听到是仙人杀了赵谦,宋三立孙兴二人瞳孔剧震,随后又都缓缓的坐下,一脸凝重,又多了一个仙人仇家。
孙兴看着一地狼藉也冷静了下来,心中憋着一口恶气难出,一阵胸闷,只是他做不到像孙真一样冷静。
半晌还是意难平,恶狠狠的说道:“欺人太甚,都给老子去死。”
宋三立还算比较冷静,问起了安州如今是什么情况。
孙真给自己倒了杯酒才慢慢说道:“刘文锋,也就是那个领兵的将领,已基本肃清了安州境内大大小小的山头,大部分都是投降的。”
“吴龟山一战给他涨了经验,如今有高手随身,都是用高手先打头阵破关,想悄无声息的杀了他还需一番布置。”
“现在动安州城的狗官也不是时候,动静闹得太大我的很多条线索都会中断,先让他们多活几天。”
喝了口酒,继续说到,“舅舅的尸首我也托关系弄出来好生安葬了。立哥,你先督促这小子好好练功,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看着孙真一切都心中有数宋三立也无话可说了,只恨自己当时没能在堂主身边。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强装无事,一提到赵谦,宋三立一阵泫然欲泣,赶忙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用颤抖的声音说到,“改天领我去祭拜堂主。”
听到“舅舅”二字,孙兴的眼皮子跳了一下,心口一阵抽痛。
这段时间大哥居然做了那么多事,而自己却只懂得发脾气拍桌子。也给自己灌了口酒,闭眼闷下肚,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无声落下。
语带颤音,声音沙哑,问道:“大哥,杀死舅舅的是什么人?”
“我还在追查,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当时他穿着官兵的衣服,但现场好像没人认识他。”
“我原本怀疑是刘文锋找来的帮手,结果那次出手之后就没再出现了,可能一直藏在刘文锋的身边,也可能真的与刘文锋无关。”
孙真沉默了半晌还是将另一个猜测也说了出来,“也有可能跟宫老有关。”
孙兴心中一阵愕然,怎么还能扯上宫老头,但也没细问宫老的事,反而紧张的问道:“李墨呢,有李墨的消息吗?”
“我也在找他,包括他的师傅,目前为止一点音讯也没有,应该都没死。”
孙真说完眉心又是一皱,接着补充说到,“如果,那老狐狸带着李墨都能逃得掉的话,那他极有可能也是仙人。”
宋三立和孙兴对视一眼,眼神中透着怀疑,都觉得宫老是仙人的这个猜测不大可能。
宫老平时是什么样他们又不是没见过,就是脾气怪点,医术好点,顶多是会点拳脚功夫。怎么也不会联想到那老头子能飞天会法术杀人如砍瓜切菜。
说不定他们只是提前逃走了,能从吴龟山逃出去的又不在少数。
但是宋三立知道得更多一点,知道宫老曾对付过仙人并成功脱身。一想到孙真肯定知道得更多,他有这样的猜测应该不会是无的放矢。
现在只有孙兴是两眼一抹黑。遂抬头看了一眼孙真,露出征询的眼神。
孙真缓缓点头,“你跟他说吧。”
也是该让他知道了。
于是宋三立有删有减的将赵谦和孙真偷药方的计划全盘托出,只是前面那段设计把李墨打下山崖的事没说,吕炀的死也归于意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拎得清的。
孙真也说了李墨后来主动找上门的事。
孙真最后斟酌了一下还是说道:“药方还在李墨手上,我的人手已经撒开了。”
孙兴听完仰面哭笑,他知道他没有资格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每个人为了报仇都做了那么多准备,连李墨都在帮自己,他还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们瞒着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们在利用他的朋友。
逞一时之快有什么用,连连擦干脸上的泪水。
郑重的说道:“三立哥,谢谢你。大哥,有李墨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这段时间我就和三立哥在岛上练功,报仇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孙真起身把手按在孙兴的肩头,“小三……”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吸了吸鼻子,拍拍孙兴的肩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