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像柳风阳这样的朝廷权贵,一旦在心中对某些人形成了固有印象,便很难轻易改观。
现在就让他知道我是秋神山的大当家,曾经的反贼...只怕他柳风阳会立马对我拔刀。
不行!
眼下这情况,是既不能乱提要求,也不能表露身份,而是要展现“高风亮节”之时!
李大当家心有所思,幽幽想到。
见他沉默不语,赵彻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再次开口道:“李小兄弟不说话,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李宣这才笑道:“那倒也不全是难言之隐!说起来,在下还真有个小小的要求。”
赵彻瞳孔一眯,道:“哦,你说。”
“请柳公为我泡一杯茶。”
说着,李宣指了指面前车中小案上的茶具。
赵彻听了,却顿时眉头大皱,他原以为李宣会提出要钱财,或者有什么需要柳氏帮忙的地方,殊不知竟是泡茶...不由有些纳闷起来。
柳风阳却蓦然脸色一沉,向李宣投去一眼微妙的目光,而后道:“泡茶这种事,不劳家主动手,让我来。”
无形之间,似乎对李宣提出的这个要求有些失望。
且不说面前之人的真正身份是皇帝,就算只是他柳风阳,那也算是他李惊才的长辈。
一个晚辈,让前辈为你泡茶,成何体统?
柳大学士暗暗不满,感觉李宣不太礼貌,不谙规矩。
赵彻寻思了几秒后,却拦道:“不必,李小兄弟既是老夫的恩人,有此小要求无可厚非,我泡!”
说完,还真的亲自动手泡茶,为李宣倒了半杯。
俗话有云,酒满敬人,茶满欺人。
茶道之中,半杯茶才是敬人的意思。
李宣端起温热的茶杯,稍稍吹凉后,一饮而尽,而后道:“好了。方才柳公问我,救你一命,想要什么赏赐。我看...也不必多言了,你已还了在下的救命之恩。此后,你我二人只有相识之情。”
此话一出,赵、柳二人为之一愣,终于是明白李宣要求长辈泡茶的原因是什么了。
赵彻怔道:“什么意思?你的要求就是让老夫为你泡一杯茶,就算还了救命之恩?”
李宣淡然之色,轻笑:“那不然呢?难道我非得向柳公求个一官半职,或者黄金万两,才算正常?且不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相逢已是缘分,何谈其他?再说了,我出手相助,本是见义而为之举,不求回报。”
“即便当时刺客杀的不是柳公,而是普通人,在下亦会出手。加上我与阿狸本就是朋友,相助柳公...怎可妄求恩赏?就这么算了吧,恩情之事,柳公莫要再提。”
赵彻君臣二人对视一眼,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俨然想不到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居然会如此拒绝“柳氏”的报答。
“你...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还能有假?柳公放心,在下虽不才,但日后决计不会顶着曾救助柳公之事,上门讨赏。”
“小兄弟如此淡薄名利吗?又或者说...你没有真正了解老夫,低估了柳家能给出的条件?”
“淡泊名利不敢讲,只是...有些东西喜欢自己去创造罢了。”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道,一副大义之色。
令赵彻恍然间看不懂了,眉头皱得更深。
这小子年纪轻轻,看着刚是弱冠出头,正是对权势最渴望的时候。
眼前摆着京城第一大世家这么一棵大树,他不去攀附,反倒一脸淡然,无欲无求的样子?
如此年纪,如此身手,如此淡然气节,似乎是个可塑之才啊。
江山虽已大定,但朝中各业仍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此子若是个可造之才,又与之颇有缘分,倒是可以观察观察...
赵彻心思微妙地想到,继而笑道:“哈哈,小兄弟此言,令老夫小有意外啊。好,这个态度不错。但你还没说你是哪里人士,作何营生,身上可有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