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翼宸。”

这是朱厌第一次称呼卓翼宸的全名，还是以如此严肃认真的语气。

他望着朱厌那双在夜色下布满郑重的眼睛，下意识也变得认真严肃了起来。

他知道朱厌要说什么。

也知道朱厌要托付他什么。

他说：“我与南枝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不用你说，我也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那就好。”朱厌身体放松下来，他笑道：“不用我说出口便好，否则，我总觉得你不会尽力的保护她。”

“必须要这样做吗？”英磊不理解，“就没有别的办法？”

朱厌面色淡然，丝毫没有对于死亡的惧怕：“人寿数有限，会死，妖寿数不尽，也会死。”

“只有在面对自己重要之人时，才会希望自己能够长长久久的活着，可这终归只是希望，我没得选，你们也没得选。”

英磊收回目光，看向地面洁白的雪，少年心性赤诚，只是说：“我不希望你死，也不希望南枝有事。”

“所以，我会努力！努力的配合你们，争取不让你戾气失控！”

“赵远舟。”他对朱厌说：“你别死，你死了，南枝会伤心。”

朱厌心中一哽，他的喉咙像是被塞了一团沉重的湿漉漉的棉花，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得选，也没得说。

他看向昆仑山巅，大妖强大的视力轻易的便让他看到了南枝。

朱厌离开。

在英磊疑惑的问他“去哪”的声音下，他随口答道：“回房间睡觉。”

……

昆仑山巅。

南枝还在找寻那道悲天悯人的声音的主人，在凌冽的寒风飞雪中，她衣袍翻飞，突然察觉到了冷意。

之前明明不冷的，可现在她体会到了冰天雪地严寒的冰冷。

忽然间有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源源不断的妖力暖热了她的身体。

南枝侧头，看到朱厌关心她的面容。

“还好吗？”朱厌问，“怎么会来到这里？”

南枝摇头：“我原先在藏书阁，准备去找你们，可下一瞬，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这里。”

“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不懂是什么意思。”

那人话中冰夷的名字，指的是与应龙同一时期的冰夷吗？

小卓的祖先和声音的主人又是什么关系？

“我带你回去。”朱厌说着，在南枝面前蹲下身子。

南枝怔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背对着她蹲下的朱厌，像是在朝她奢望着，祈求着。

她趴到朱厌的背上，被朱厌轻松背起。

感受着背上的重量，朱厌朝着山下走去，嘴边的话不由自主便说出了口：“太轻了，今后要多吃一些。”

可要吃多少才能补回她损失的那些神血？

吃多少都补不回。

心中酸涩，朱厌觉得眼眶也酸涩起来。

“嗯。”他听到南枝应声。

听到南枝说：“等到止住大荒的崩塌，你把白泽令还给文潇姐之后，文潇姐有了能够守护大荒的力量，我们就去找消除你身上戾气的方法。”

朱厌嘴唇颤抖，一步一步的，他尽量保持着平稳的声音说：“好。”

“之后呢？”南枝问。

“之后……”朱厌说出自己的遗言，“之后去桃源小居生活吧，我在那里给你准备了房间，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时赏花品茶，坐看日升日落，最幸福，莫过于此。”

他在桃源小居给南枝留下了足够她安稳生活一辈子的钱财，还留下了能够保护她的结界阵法。

“不行。”南枝趴在朱厌的肩膀上，说：“我得每个月抽出一半的时间回我爹留给我的宅子住，还要继续留在缉妖小队的。”

“嗯。”泪，终究是控制不住的滑落，朱厌眼前模糊一片，却还是用着正常的声音说道：“听你的。”

这样，南枝也就不会孤独了。

快到山神庙时，朱厌将南枝放下来，他将自己身上的外袍给南枝披上，身上只着一件红色的内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