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问他!”
赵率教冷哼了一声,指着韩林说道。
看着冲自己抱拳苦笑的韩林,纪用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韩贴队,怎敢惹总镇如此不快?还不快快谢罪,不然一会总镇打你的军棍板子,咱家可拦不住。”
如果从厂卫的角度来说,韩林也算是他的人。
韩林不仅时常有银子奉上,还事事恭谨,职责上也利落,因此他也不介意从中撮合调解一下。
赵率教冷笑了一声:“本镇可不敢叫他谢罪,毕竟本镇还欠着他几条人命!”
纪用一愣。
听韩林讲完原因后果,纪用脸上的无奈更甚,用责备的语气对着韩林说道:“韩贴队,怎地这般意气用事,征战当中死个把人有甚稀奇?若人人都向总镇讨命,你当总镇是韩稚圭?”
纪用所说的韩稚圭便是北宋时的宰执韩琦。好水川之战宋军死伤无数,战死兵卒的父兄、妻子数千人拦在韩琦马前,掏出寿衣、纸钱大哭:“汝昔从招讨出征,今招讨归,而汝死矣。汝之魂识,亦能从招讨以归乎!”
虽然好水川一战并非韩琦指挥,但他也掩面驻马。
纪用这一句话说得非常巧妙,不仅将赵率教抬到了宋相韩琦的高度,同时也以好水川一事为喻,责不在赵率教。
“属下不敢。”
韩林连忙躬身说道,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了些,这事确实不能怪赵率教,真正应该去怪罪的人,也并不在这里。
“纪老公,休要与这竖子多言,且过来坐,有要是相商。”
赵率教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对着纪用说道,随后他又转向了韩林,对着韩林哼声道:“你也滚过来坐下,将刚才与我讲的,说予纪老公听!”
韩林谢了一声,依言坐下,随后将郭骡儿的见闻再次复述了一遍。
纪用同样惊得坐起,拉住韩林:“此话当真?!”
“属下所说,绝无半句虚言。”
“那郭骡儿何在?”
“还在庭院中候着。”
随后纪用叫韩林将郭骡儿叫进了屋中,盘问了得有大半个时辰,在郭骡儿指天对地地发了一遍誓以后,又叫郭骡儿出去了。
沉吟了片刻,纪用对着赵率教说道:“总镇,此事非同小可,无论真假皆要奏报,不然事到临头再行追责,你我都逃脱不了干系!”
赵率教点了点头:“不错,明日我便会将此时奏报抚台,只可惜抚台大人为了议和大计怕是……”
“总镇是担心……”
赵率教说得点到为止,但纪用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总镇放心,此事我今日便会叫驿传快马报予厂公,朝中自会知晓。”
两人都没有背着韩林,韩林也明白过来了。
赵率教这是怕袁崇焕为了议和,将此事截留不发,但如果走厂卫这条线,弄得朝中尽知,那袁崇焕也是骑虎难下了。
两人共同做了一个局。
“此子三番恼了抚台,不可再使之出现在抚台案头。”
赵率教点指着韩林,对纪用说道。
“韩林谢总镇回护,刚才冲撞了总镇,还请总镇大人不见小人怪。”
看见赵率教仍旧不计前嫌的做了回护之事,韩林自然不能再蹬鼻子上脸,连忙说道。
赵率教冷哼了一声,没理他。
纪用笑道:“总镇放心,今日我不曾来,韩林亦不曾来。”
韩林和纪用一道离开,随后两个人又去了往常接头的小院,如此大事皆由韩林下属探得,纪用十分满意。
借着这个机会,韩林又以人手不足为由,向纪用讨了个锦衣卫档头的职衔,得知要给探信的郭骡儿后,纪用自无不允。
和郭骡儿一起回到院中,韩林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吩咐二狗子将所有管队和训导官都叫过来。
他要连夜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