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甲一脸无奈的说:
“当下河南旱灾流行,中原糜烂。长江以北,更是遍地蝗旱为灾,饥民啸聚,由此滋生的流贼与土寇与日俱增。李闯逆贼正是借助这一现状,从而逐渐势大的。”
崇祯听完之后更无语了。他要的是解决办法,而不是原因分析。
可这君臣二人不知道的是,就在紫禁城东暖阁内苦无良策之时,中原大地之上,即将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九朝古都、洛阳城
自从朱仙镇会战之后,人们就天天谈论李自成,真假消息混合着各类传说夹在一起,全城飞传。
尽管洛阳城内河南知府和洛阳衙门的差役会衔布告,严禁谣言,但谣言却是越禁越多。城内更是已经不止一次的流言说李自成要攻城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李自成的军队距离洛阳变得越来越远,进而越来越多的洛阳百姓相信,李自成拿城高墙厚的洛阳城是没有办法的,也就没有人再担心李自成会攻破洛阳了。
不同于一般百姓的认知,洛阳城内的官员却对李自成保持着足够的戒备。
此刻洛阳知府衙门内,知府冯俊正在召集洛阳总兵等人一同商议当下时局及对策。
冯俊忧心忡忡的说道:
“欲固守城池,必先安定军心民心。民心一去,军心一变,一切可就都完了。”
“是啊!闯贼到处宣扬分田免税,现在那些穷苦百姓无一不是盼着闯贼来呢。”
“都怪闯贼到处传扬不杀平民,只杀官绅。不取百姓分毫,只要不义之财。弄的现在到处人心思变。”
“而且据说这李自成还十分的重视读书人,传闻卢氏举人牛金星就被他收入了账下,而且颇受重用。这牛金星还引荐了一个名叫宋献策的江湖术士,被那李自成拜为了军师。”
“何至如此啊!我又听说牛金星劝闯喊不要杀举人,要重用读书人。杞县的那位文武双全的李岩公子也甘心为闯贼卖命。”
“哎,当下局势危机,我听说闯贼又去围攻开封城了,我们要早作打算才是。”
众人将视线都集中到了知府冯俊的身上。
冯俊见状直接说道:
“城池存亡,我辈地方文武自是守土有责,不能推卸。但当下真正的难题在于军饷与军粮。”
总兵董建雄插言说道:
“知府大人,您就直接说生死攸关皆系于福王就行啦!”
“董总兵,不可妄言!”
“哎呀!都已经到这个节骨眼了,还有啥不能说的。将士们已经八个多月没有发饷了,背地里人人都是骂不绝口。”
“福王的金银多得没有数,串钱的串儿绳子都朽了,却也不肯拿出一个子儿来犒劳将士们。哪王八蛋愿意替他卖命守城!”
董建雄继续愤愤的说道:
“身为武将,我为国家尽忠而死那是本份。可是我手下的那些将士们要是不肯用命守城,你们叫我如何能守住城池?”
董建雄一席话激起了众人的情绪,更有一个将官嚷嚷了起来。
“福王粮仓中的粮食堆积如山,朽得已经不能再吃了。可是你们看看城中的百姓,一个个流离街头,每天都要饿死一大批。要是可以,老子都想跟随闯王了!”
知府冯俊眼看众人越说越激动,连忙制止住了众人。
“为今之计,只有本官去请福王殿下开仓放粮了,同时拿出数万两银子犒赏一下将士们。”
“那福王要是不肯出怎么办?”
董建雄气愤的喊道:
“他娘的!那福王要是不肯拿出钱粮来赈济饥民,到时候大不了城池被闯贼拿去,大家同归于尽,大家他妈的谁都不要活了!”
由于董建雄的语气悲愤,听的人都甚为感动,屋内片刻沉默,唯有轻轻的叹息声不绝于耳。
冯俊见状说道:
“今日我们就一同前去求见福王殿下,向他陈述利害。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福王府高厚的红色宫墙将内外分成了两个天地,在圈内,是酒色荒淫、醉生梦死的无忧世界。而圈外,则是芸芸众生悲惨求生、百鬼夜行的阎罗殿。
当落日的余晖照射在巍峨的黄色琉璃瓦上,宫殿屋顶上的神兽,在夕阳中的影子被越拉越长。阴影在一座座庭院中渐渐转浓,白昼里光彩夺目的彩绘回廊,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阴气森森。
福王府正殿前边的丹墀上摆的一对鎏金的铜狮子,此刻也已经被阴影所笼罩。
而此刻的宫殿之内,曼声徐徐,悠扬悦耳的琵琶声在深邃的后宫中荡漾,传出宫院,在昏暗的暮烟向远处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