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话怎讲?”
说到这,董富贵也显得很是无奈。
“实不相瞒,就算是我董某人,在松江干了半辈子的丝织品买卖了,生丝一样买不来半匹。”
“这是为何?”
“整个松江府,哦不,是整个南直隶的生丝只有一个人能收。”
“谁?”
“你们金陵城里的秦楚龙秦老板。”
“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可为什么生丝只能他收呢?”
“这是朝廷的规矩。”
“朝廷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
“说是朝廷的规矩,其实都是各个州府约定俗成的讲究罢了。秦家势力庞大,每个州府县城都有他们的关系网,这些人为秦家收购生丝,哪个百姓要是敢卖给别家,第二天便会被找上门修理一番,久而久之,桑农们都被打怕了,哪里还敢卖给别人。”
“岂有此理,他们这么做,难道官府就不管吗?”
“官府?那些个知府大老爷们,每年都拿着秦家给的白花花的银子,拿什么去管,根本管不了。远的不说,咱就说这松江府的知府,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不会是姓秦吧。”
“正是!现在的松江知府名叫秦厚政,与那秦楚龙也是一家子。”
“秦厚政?看今天那刘二的所作所为,这个厚政是徒有虚名了。”
“可不是嘛!这刘二就是那秦知府的小舅子,一个泼皮无赖罢了。竟然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称奉知府衙门的命行事,真是狂妄至极。”
“如此说来,小弟我这次是买不到生丝了。”
眼看魏渊很是失落,董富贵小心的四下里看了看,而后悄声说道:
“也不是,如果魏兄弟你真的想要,这松江府中只有一处你能买的到生丝。”
果然,如魏渊预料的一样。董富贵既然是白手起家,那想要在这种生丝被垄断的情况下发财并且做大,一定会有自己的门路来搞生丝。不然的话,他这种无人无权的商户,早就被吃了。
“松江以南、金山以东,有一县名为娄县,娄县内有一名唤王保财的乡绅,世代居于当地,很有些势力。不瞒兄弟说,董某人的生丝多赖他相助,这才勉强有些赚头。”
“还有这等人物,那王保财就不怕秦家人找他的麻烦吗?”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且这王保财王员外也很会做人,给秦家的生丝供给一匹也不差,他不过是将生产过剩的那部分悄悄拿出来卖罢了。而且,给他种田的桑农可不是一般人,寻常的泼皮无赖是招惹不起的。”
“竟有这等人物,为何给他种田的桑农不好招惹呢?”
“这个嘛。。。哈哈哈,喝酒喝酒!”
魏渊见董富贵似有隐情,便不再追问。又喝了几杯之后,董富贵主动说道:
“魏兄弟若是有兴趣,你我去娄县走一趟不就行了。”
“如此甚好!”
魏渊同董富贵一直喝到天色见晚,这才罢休。两人相约第二日便前往娄县见见那位王员外。
送走了董富贵,一名黑衣司的番子来向魏渊复命。
“启禀国公爷,卑职打探清楚了。那一老一小两个人确实被关进松江府大牢了。不光是他们两个,这几日已经陆陆续续抓了几十人了,都是从河南逃难来的难民。”
“岂有此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说是为了给新上任的金山卫指挥使报功。”
“那个薛明?可他不是才刚刚上任吗?”
突然间,魏渊的大脑中一丝不祥的念头划过。知府是秦家的人,指挥使是钱家推荐的。指挥使还没上任,知府就已经开始为指挥使抓人了。这两件事绝非偶然,看来钱秦两家已经联起手来对付自己了。
事不宜迟,必须早做打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魏渊带着柳如是和李奉之以及几名贴身护卫,同董富贵一起结伴而行。边游历边往娄县而去。
由于董富贵不会骑马,只能乘坐轿子出行。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慢慢游历之间,江南美景尽收眼底。柳如是不禁诗兴大发起来。感受着涓涓江水与徐徐清风,她叹道:
“谁知江南无醉意,笑看春风十里香。”
魏渊在一旁打趣道:
“佳人醉春风,才子醉佳人啊!”
在难得的轻松愉快的心情下,一行人悠闲的行进着。可刚一进入娄县界内,魏渊就察觉到了此地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