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您说得对。”

“果然……我能猜猜你的来意吗？大概是书里的内容让你有疑问，于是来找我解答吧？不过，空手来倒是有些令人遗憾啊，年轻人。”

老人带着自信的语气说道。

奥利弗诚实地回答道，语气中并无丝毫恶意。

“不，我是来找适合教孩子认字的书的。”

“……”

老人愣愣地看着奥利弗。

尽管他表面上故作镇定，但内心却因些许的窘迫而隐隐泛起了尴尬，仿佛被慢慢加热的水壶。

奥利弗感到自己可能失礼了，便沉默地注视着老人，四周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冷场。

“……”

“……”

“……”

“……”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不……只是让我稍微冷静一下，我需要缓一缓。”

老人说完，便拿起一瓶装在棕色袋子里的酒喝了一口，似乎仍觉得不够，又连喝了两口。

“感觉好多了……你说你在找什么书？”

“适合教孩子认字的书……大概十四、十五岁的孩子能用的书。另外，若有算术书的话，也希望能找一本。”

“十四、十五岁？认字和算术……要求还挺具体的嘛。”

老人缓缓起身，似乎坐久了，膝盖发出咔哒的响声。

“我想应该有吧。不过，年轻人……可以问问您为什么要找这类书吗？”

奥利弗犹豫片刻，但还是回答了。毕竟，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因为旅馆里有个孩子请求我教他认字。”

“旅馆的孩子……是老板的孩子？难道是因为能减免房租？”

老人一边走向书架深处，一边在厚厚的登记簿上翻找书籍的位置。

“啊……原来还能用这种方式减免房租吗？”

“并不是这个原因吗？”

“嗯？啊，是的……只是旅馆里干活的孩子。”

老人笑了笑。

“您什么都没收就教他？为什么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来拜托我吧。”

老人停下找书的动作，微微转头。昏暗的书店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沉重。

“仅仅因为孩子请求了您，您就答应教他了？”

“是的……有什么不对吗？”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大多数人可不会这样做。”

确实……仔细一想，人们在教导他人时往往会有所保留。尽管他知道这种行为很自然，但仍觉得有些不舍。

奥利弗不禁陷入了沉思，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答应那孩子的请求。

在他思索的同时，老人已从书架深处取出几本书。

那是几本古旧的书，封面吹去尘土后显出棕褐色的色泽。

“还好，找到了。也不知为何会有这些书。书又旧又脏，总共一万兰达吧。”

奥利弗还在思考，但还是下意识地从钱包里掏出钱。

递出钱的同时，他说道：

“因为那孩子很了不起。”

“……？抱歉，您刚才说什么？”

“因为那孩子很了不起。”

“……哪里了不起？”

“因为他每天在旅馆干活，性格内向却仍然鼓起勇气来向我请求教他认字。明明感到害怕，却仍然勇敢地向我求教……所以，我觉得他很了不起。学习的意愿，本身就很值得尊敬，不是吗？”

奥利弗就像一个三岁的小孩，生硬地组织着词语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或许是他最真诚的回答，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老人听完后，微微一笑，从柜台下拿出一些文具。

“这是什么？”

“赠品。你这年轻人说的这些话挺不错的。学习的意愿，确实很值得尊敬。你说得没错。”

“啊……谢谢。”

奥利弗感谢着老人的慷慨，将文具和两本书一起收好。

任务完成后，他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啊，既然来了，我能问几个关于书的问题吗？”

“这小家伙……果然还是有问题啊！既然如此，刚才怎么不直接说呢？害我尴尬了半天。”

“抱歉。”

“说吧，想问什么。”

“上次您推荐的世界树的书，我已经看完了。不过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

“哦，都看完了啊……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

“书中提到，世界树保存、管理和输出着全世界的信息，是这样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奥利弗小心地组织着措辞，以避免引起怀疑。

“全世界的语言和文字都不同，世界树是如何管理这些信息的呢？如果只是简单地储存，那就算不上真正的管理了吧？”

老人微微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一丝惊叹。

“……有意思的问题。”

“是吗？”

“是啊，学习这方面的人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疑问，曾经大概只有一两人问过吧……总之，你说得没错。语言和文字都不同，若只是直接存储，那算不上管理。所以，世界树中的信息会进行一次处理。”

“处理？”

“对，一种叫做‘编码语言’的转换。世界树会对输入的信息进行它自己的加工。虽然具体原理未明，但无论何种语言都会被转换成编码语言储存并输出。”

奥利弗想起了自己进入世界树寻找福雷斯特时看到的那些不明文字。

很可能那些就是编码语言。

“那么，人们该如何解读呢？”

“还用问，当然是要学习编码语言。”

老人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一本厚厚的旧书。

书的封面上用生硬的字体写着《编码语言基础（上）》。

“特别优惠价三十万兰达。这书可是稀罕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