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晚有些怪异,她怎么一点也记不起这事?
还有,前世她是怎么就上了寒渊的战场,又是怎么就被推到了亓鸩的身前?
亓鸩站起来,走得离门口越发近:“前世,是你那个秦师兄的师父,仙府的戚长老,
他亲自来的寒渊之畔与我交涉的这件事。”
门口,一道身形倏尔离去。
任晚和亓鸩没再谈前世的事情。
暮晚钟声回荡在虔文阁内,倦鸟归林,冬日来了,连天际的火烧云也变得懒懒的。
因为当初金平的灵蝶,任晚就越发受不得冷。
分明在浮岚殿裹得厚些,再用上些灵力,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这虔文阁的冬日,好像格外冷些。
这样的时候,因为有亓鸩在身边,就会暖和许多。
而溯梦草也有畏寒的习性,便常常化了雪团子的形,凑过来。
“谁让你过来的。”亓鸩总是能感知出,嫌弃地将这团子拈开。
一次次,任晚就眼看着溯梦草圆溜溜地滚落地上,又晕乎乎地扑腾着过来。
任晚心念一动,调笑着把溯梦草一捞,凑近了亓鸩:“兴许,它是喜欢你。”
亓鸩嫌恶地抽离,一点也没碰到溯梦草化做的雪团。
“它哪里就惹你讨厌了,分明生得这样讨喜的。”
任晚把雪团拿在手里看了看,对上它绿豆大小的黑眼,又转向亓鸩:“巴掌脸,小圆眼,手感还好,你要不摸摸。”
亓鸩绷着嘴,十分抗拒。
可他越这样,任晚就越想让他上手。
“来嘛来嘛。”她一个跃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雪团蹭上了他的脸。
“是不是像凉糕一样?”
亓鸩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僵硬着也不动。
任晚没见过他这样子,见势收回雪团子,问他:“你怎么了?”
亓鸩感知到脸上的软糯凉感褪去,这才缓慢回过神,愣愣地问她:“阿晚,什么是凉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任晚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她肚子疼,最后干脆坐了下来。
——
弦月升空,山中浓雾弥漫,寒意几乎要钻进人的骨子里。
某处崖边,秦翌手中是一抹灵光。
“带上任晚速回宗门。”寥寥一句话从仙府师父那边传来。
可秦翌记得金平的真相,记得辛氏后来不了了之的处罚,也记得任晚门口听见的寒渊一事。
他将淬灵送来的灵笺毁去。
至少要等他知道真相,才能下决策。
现在无论用什么办法,他也要从任师妹那边知道真相。
然而就在去找任晚的路上。
银光洒落路旁,一处树后发着窸窸窣窣的草叶摩擦声。
秦翌敛着脚步,召出命剑往树后而去。
“是谁!”
“啊!——”
那人像是被惊到,忽而短促地叫了一声。
她缓慢地转过身来,秦翌的剑泛寒光,直指这人喉头。
但是。
“任师妹?!”
在月色的映照下,秦翌认出了任晚。
她身上溢出的灵气也分明是真切的。
可她怎么会在这路上。
任晚此时已经痛得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气若游丝地唤他:“秦师兄。”
心口之处犹如贯穿一般,生生地要将她撕裂开来。
秦翌一边收起长剑,一边赶紧伸手去扶她:“任师妹,你怎么会在这?”
然而余光不经意落到旁处。
一面玉髓般的镜中画面令他心头倏然一颤。
镜中是无数人持剑的寒渊之上,而他的师父——戚苍暮,却用着灵术对着身前的任晚一推。
致使她被人一剑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