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简单来说就是愚人众里面很厉害的人物吧。”
“哦。”
路求索只感觉在和一个木头讲话,和魈聊天都没有这种感觉,不过两人倒也确实是不约而同的靠谱。
基尼齐抬头看了他一眼:“按理来说,我是不是也应该分享我自己的故事,不过我并不擅长这个。”
“没关系,把手给我就可以了,我会读取你的记忆。”
基尼齐伸出了手,这就已经很能说明他的态度了。
顶着散兵要杀人的目光,路求索抚上了基尼齐的手腕,一瞬间读取到的信息有点大,路求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哪里看起。
是他母亲离开的那个深夜,还是父亲逝去的那个雨天,亦或是无数个失魂落魄的雨夜,基尼齐整个人生的主旋律就好像是悲惨...
而这一切也就一点点展现在路求索眼中。
基尼齐七岁前一直与家人生活在一起。他的父亲是个做一休三的信使,爱好是用一天的工钱在赌桌上以小博大。如果赢了,他会给我带上一盒价值不菲的糖果,再给妻子挑朵漂亮的花。
如果输了,他就会借点工友的钱去一醉方休,以掩盖自己半个子儿都没挣回家。但基尼奇的母亲头脑还清醒着,她无数次抱着年幼的基尼奇与丈夫争吵。
争吵有时会以父亲认错而终结,他承诺未来绝不再赌。但有时也会演变成掀锅砸碗的家庭战争,胜者理所当然是身强力壮的父亲。
战败的母亲只好沉默着打理屋后的作物——这个坚强的女人不擅长战斗,但务农是一把好手,毕竟家里有三张嘴要吃饭。
基尼齐的童年就在这样的生活中度过,但母亲还在,就算父亲有些混蛋,但生活也依旧算是能过的上去。
这样的日子没多久,基尼奇的父亲就输掉了房子,一家人不得不搬到了一个远离部族的山脚下。好处不是没有,这里有更大片的土地,基尼奇在这里学会了种颗粒果,用蓖麻编绳,搅拌木薯粉做粗面,还学会了制作陷阱猎杀林猪。
但坏处更明显,在这里发生的暴力不再有邻里的调停,母亲和基尼奇的受伤程度完全取决于父亲的醉酒程度。终于在一个夜里,不堪重负的母亲悄悄离开了,她没有带走年幼的儿子,或许是害怕丈夫会因此追她到天涯海角。
基尼奇不记得母亲有没有跟他告别,但他还是很好地继承了母亲的家庭职务,务农、捕猎、挨打。然而随着年岁渐长,基尼奇渐渐学会了逃跑,他的运动天赋很出色,每一天都跑得比前一天更快,父亲不再能轻易地捉住他。
每当他蹿出家门,风声都会短暂地遮去身后父亲的叫骂,那是他极少感到自由的时刻。也许是命运的怜惜,打算要他尝尝真正的自由滋味。基尼奇七岁生日那天,他第一次询问父亲,是否有母亲的消息。
答案不言自明,父亲瞪着因宿醉而通红的双眼,追着基尼奇出了家门,想要把他狠狠收拾一顿,但由于长期酗酒的危害,父亲的身体大不如前,他追打着自己的儿子经过一处峭壁,意外失足,坠下了崖。
这是一个悲剧的结束,但似乎也是少年新生的一部分。
等基尼奇反应过来,那个与他共同生活多年的男人已经躺在山坳的碎石间不再动弹,好像一只厌倦了与陷阱抗争的林猪,决定不再爬起来。
在那个时间片段,他首先感到一阵巨大的茫然,大脑泛白,然后是一股没由来的酸涩,猛地撞入身体。他眯起眼睛,皱起鼻子,用力地吸气,把脸扭曲成一团,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捡起父亲的钩锁装备,费力地拖着父亲发僵的躯体,往家的方向走去。父亲没有教过他使用钩锁,但他只看了几遍就偷学会了。他飞过一根又一根树杈,狂风在他耳边呼呼掠过。
那是少年的七岁生日,群山送来了自由的礼物,他拆开盒子一看,里面却只躺着孤独,这是他的成人礼,每个人长大的时间都不一样,或许那一天他就已经长大了...
因为这是路求索第一次这么多的读取别人的记忆,剧烈的情感波动让他代入感有点强,以至于他的脸庞都已经划过了两行清泪,整个人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