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气氛变得异常尴尬,我们都沉默不语。
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儿子均匀平稳的呼吸,看样子在爸爸怀里睡得格外香甜。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到了陈婉真楼下。
我下车,准备接过孩子,可苏盛临拒绝了,低声道:“太沉,我抱他上去。”
“啊?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的。”我本能地拒绝。
这大白天的,陈婉真肯定去公司上班了。
他要是跟我上楼,儿子也睡着,就剩我跟他孤男寡女。
想到刚才的暧昧瞬间,我有种怪怪的预感,总觉得他可能要对我做些什么。
倒不是说矫情,而是我现在确实没想好跟他之间的未来,不想让冲动和欲望先占据了大脑,让一切开始的无厘头。
可苏盛临根本没理会我的拒绝,抱着孩子直接走向门禁。
我懵了,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没办法,只好赶紧跟上去。
进了电梯,我俩都没说话,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我心跳已经开始不正常,明明理智上还有些抗拒的,可当想到等会儿也许会发生的事,身体又莫名地躁动起来。
我在心里狠狠叱骂自己!
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了,还这么冲动。
不就是男人么,又不是没见过,没睡过,有什么好稀罕的。
然而越暗示越压抑,那邪恶的念头反倒越发疯狂。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
苏盛临抱着孩子走在前面,我赶紧跟出去,上前开门。
进屋后,我明知陈婉真不在家,还故意喊了声:“婉真?婉真?”
苏盛临像是早已将我看透,换了鞋后径直朝里走,还不冷不热地丢了句:“工作日,她不上班难道在家睡大觉?”
“……”我无言以对,脸颊臊红。
他抱着孩子走到客厅了,见我没跟上来,回头斜睨了眼:“哪间房?”
我一怔,这才想起他没来过这里,不熟。
“噢,往里走,第二间。”我赶紧到前面引路。
不料在阳台睡觉的八哥闻声跑过来,而且非常兴奋,围着苏盛临嗷嗷叫唤,上蹿下跳。
看来,两年多没见到他,狗狗也依然记得。
苏盛临低头看了眼,笑着道:“趴下,等会儿陪你玩。”
八哥居然很听他的话,立刻摇着尾巴趴下来。
我吃惊地道:“它这么听你话。”
“哼!”苏盛临阴阳怪气地哼了句,“狗都比某些人有良心。”
“……”我被怼得僵在原地,哑口无言。
苏盛临抱着孩子进了房间,小心地放到床上。
“他这些衣服要全部脱掉吗?”
听到他问话,我又赶紧进去。
“我来吧,脱外套就行了。”我上前去给儿子解衣服,苏盛临就退后,站在床边看着。
等全部弄好,拉上被子盖上,我直起腰身,舒了口气。
一转身,看到他定定地盯着我。
心跳瞬间漏掉一拍,我立刻移开眼神,手虚虚一抬,低声道:“那个……走吧,让他自己睡就行了,不用看着。”
话落,我先抬步朝门口走去。
可苏盛临身形微微一转,一把抓住我的手。
心脏骤然一缩,我浑身抑制不住地抖了下,回头惊望着他。
“怎,怎么了……”我结巴出声。
他缄默未语,可挺拔修长的身躯却像山一样朝我靠拢,把我逼得下意识后退了步。
但因为他拉着我的胳膊,我又没法退多远,还是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你做什么?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我只能强装镇定。
苏盛临还是不说话,就那么淡淡凉凉地低头垂眸,面色平静,可眸底又似藏着不甘与愠怒,继续朝我逼近。
就这样,我退一步,他近一步,一直到把我逼到了墙角,脊背紧贴着墙壁,不能动了。
我皱眉,心跳快到无以复加。
“继续退啊,怎么不退了?”他这才开口,带着描捉老鼠的那种气定神闲和高傲不逊。
我脸颊热烘烘一片,感觉到被戏弄的羞辱感。
兔子被逼急了也咬人,何况我并不是什么窝窝囊囊的软弱性子。
所以被他这么一挑衅,我愣了秒,脸色沉下来,另一手抬起就推。
结果他另一手也顺势抬起,正好钳住我手腕。
至此,我两只手都被他禁锢住了。
“放开!”我脸色越发不好,又像恼羞成怒。
苏盛临淡淡露出笑意,“不放,你能怎么办?”
“……”
“江晚,我是不是说过,非要离开我的话,一定要过得幸福,否则——我会把你抓回来。”
他眸光深深地盯着我,语调沉缓,开始进入正题。
我脑中嗡地一响,记起这话。
两年前,我卖掉公司后,他来找我,察觉到我要离开,确实说了这番话。
“可我现在挺幸福的,你凭什么抓我回来?”我有儿子,儿子还健康聪明,我很满足,也很幸福了。
“一个女人,在异国他乡单独带着孩子生活,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这叫幸福?”
“当然,或许身体是有些累,但心里是幸福快乐的。”我理直气壮地说,但其实有点点心虚。
独自养育孩子的艰辛,没有经历过的人,完全无法想象。
更别说,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度。
孩子刚出生的那几个月,我经历了很多新手妈妈都会遇到的问题,最严重的就是乳腺炎发烧了。
自己生着病,还要照顾襁褓中的婴儿。
那时候我崩溃痛哭过。
还有一次是孩子生病,上吐下泻又发烧,我熬了两个通宵没怎么睡,走路都是打飘的。
那时也有股冲动,想给他打电话,说我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快来照顾他。
幸好最后撑过去了,孩子也很快恢复,我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些。
无论谁过日子都是一边幸福一边苦难,这才是人生。
如今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看着他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学会了哄人,也学会了耍滑头——我心里的幸福快乐与日俱增,常常看着儿子的睡颜,都能莫名其妙地独自傻笑。
这不是幸福又是什么?
“苏盛临,我挺感谢你的,这份幸福快乐是你给予的,我——”
“可你却剥夺了我的知情权和享受权,你盗走了我的幸福快乐,打算怎么补偿?”他截断我的话,语带哀怨。
这么一个权势了得的男人,居然在哀怨!
我觉得好笑,“补偿什么?你当时又不是没有快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