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被这话问的一愣，略想了想：“中上。”

老郑头被气笑了：“你要有本事就在土老帽面前这样说，看他揍不揍死你，两个妖孽被你说的跟个小虾米似的，你有梦是真敢做。”

这一气差点把他厥过去。

“喔。”周全淡然无所谓，对他而言，更重要的还是实力，可以掀翻棋盘的实力。

老郑头自然听出周全对这种事情兴致寥寥，遂不多加打趣，天赋这种谈个茶余饭后，当个乐就行，要当真那也没多大事。

楚定玄前身不闻名，一刀出后而绝五千年；

景觉闻名千里，可心障一关却围断神字；

姜履十年恒持一步一桩，根基之深，让人绝望；

浠泂羕剑招小道惹人发笑，可神字通天，剑之杀伐他古今第一。

天下哪有他人言而决一人生死的道理，人各有所求，人各有所道。

可现在来看，冉如意的道还未有，所求，更像所执。

周全看着台上二人打斗，眼神明灭不定，左手食指往复抬起敲落，笃笃的叩指声拉动他的思绪。

嘟嘟嘟……电话铃声扰乱了富有节奏的叮指声，思绪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的缩回去，周全回过神拿出手机，见是陌生号码，想了一下随手接了。

“喂，你回闽域了。”

周全听见陈青烟憋着火气的话，一时竟有些新奇：“我这又哪惹你了？”

“你的桃花债。”陈青烟愤愤不平，隔着远远的距离周全都能感受到里面的怨气有辣么大，可听到原因，周全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傻眼了，等确认这其中没有另一层解释，周全压眉不悦道：“你有气也别乱撒我身上，造谣犯法。”

“伊娜，你认识吧，她说她见你才肯跟我们谈。”

“我又，”周全蓦地抬头，想到前几天机场那个人，耳边若有无息的柔风吹拂软的酥人骨，周全却沉了脸色，“秦芝。”

烦躁地抬手扶着额头，周全闭眼，压声道：“你们这么多天了还没解决。”

“神字啊，大哥，解决个鬼头，这羊羔兔子是关乎两国关系，你以为多么简单。”陈青烟发狂，恨不得从手机钻到对面，把周全天灵盖掀开来看一下是什么构造，再弱的神字都是人形核武，核弹都杀不死的存在。

所以神字理所应当的成为国家战力或底牌，尤其是美利坚这两百年来的神字只有两个是本土，剩余的全是挖过来或交易，死上一个都是外交大事。

周全微恼：“所以你想让我去见她？”

“不然呢？”陈青烟发问。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样，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一个不惹事，安安分分的神字比上其他外来的搞小动作的神字还要难缠，除非上面放话，否则他们就只能监视，连这一段的调查都难。

所以哪怕知道对方就是要和周全谈，他们也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其实还有另一办法，有居住于此的神字看伊娜不顺眼而出手，伊娜无论还不还击，长城都有权限强行把人送出闽域。

但由于之前吴岁月那一步砍的太狠，现在一群老神字都不愿出手帮忙，坐山观虎斗。

“不见。”周全挂断电话。

听着挂断的忙音，陈青烟反而松了口气，他并不想把周全拉进来，一是周全终归是语夕照的儿子，二是周全帮过孟秋竫，帮过很多次。

再说到心底，周全如今身上那些人想谋求东西太多，要是局面控制不好，那大概时间要提前一个月了。

冷眼看着悠容含着糖的伊娜，陈青烟漠声道：“周全不想见你。”

伊娜不无意外的点头，那双狐眼眼睑狭起，笑意盈盈，与她这张脸形成强烈反差，更勾起雄性的欲望，别扭的征服感：“你再给他打一通电话，让我和他说。”

见陈青烟太阳穴一突，伊娜笑了声，醉人入骨，比起砒霜还要入毒三分，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拿出一封牛皮保险袋，按在桌上：“里面是英国在南极洲的发现，以及一份他们安插在你国的间谍人员名单。”

玉白葱指一推，牛皮保险袋顺利滑到陈青烟面前，在桌沿边停下。

“你可以去核实，但如果是，周全那一通电话，就开始了。”

选一个人，还是选更多人。

比起问心关，这种恶心选择就和匕首扎入心脏，来回绞动来的更疼。

伊娜不在意，因为她早已经历，可。

“名单我要，电话，就算了。”陈青烟抬手，把保险袋重新推回原位。

伊娜低头，忍不住笑了出来，浅浅的，像是摇铃一样，清脆响声，“你不想让他知道吗？”

陈青烟惊栗，那狠厉的目光如饿狼行至穷路，不自觉的怒气冲的青筋浮出手背：“你明白你做的是什么吗？”

伊娜瞥眼，陈青烟垂眸，压住声对一边的远行来的助理说道：“出去。”

对方抬了抬眼镜，镜片反射出的弧光盖过过眼睛，收好东西，离开时还顺便带上了门。

“你觉得你能瞒他多久？只要他继续走，他就会发现那件事，现在让他提前知道不好。”

“嗤。”

被打断的伊娜扬眉，迎中陈青烟那双碎发下的眼睛，不屑，讽刺、以及愤怒。

从衣服口袋口拿出包烟，中华细软被火焰点上，咔嚓的脆响由合上的金属盖发出，叼住的烟在半昏的房间中是引人注目的。

“滚。”

刚好能被伊娜听见。

冰冷刺骨，噤若寒蝉。

明明他只是一名鬼字，可那浓重的势却比起神字更有压迫感。

轻轻挥动手指，将缭绕的烟雾推向一旁，随着话语一同吐出的烟气似乎也带着一丝不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曾斩落过神明，而且不止一位。”

……

“徐叔，你要他干什么？”周全好奇发问。

杨温在一幅人物水墨画中，抑郁不平地道：“你为什么那么想要我？”

周全不应答。

徐闻侯细心整理周全给他带回的儒家书籍，全是地穴里那些儒家前辈的，长流怪物流散，长流一座异场也就成了无主之物，李妄没有悬念的占据其中，地底那些书籍也被李妄搬出，托周全送给徐闻侯。

这其中交易徐闻侯也讲给周全听了。

差不多是狐假虎威那一套，周全一点就通。

周全耐心等徐闻侯整理好，徐闻侯拍拍手，跟周全解释：“半纸缺了点灵性，我看着不爽。”

周全呆住神，这道理，他还没想过的道路。

可能这就是闲心的神字吧，无拘于天地，方寸之地，可得自在逍遥。

羡慕不来。

下午，竹影层层斜青石，长路幽径深处藏。

徐闻侯如踏青悠悠，行在前方，而杨温则是跟随在后。

二人一路缄默，行至藏在竹海深处的草屋前方才开口：“里面是谁？”

徐闻侯抬手推开门，嘎吱的声音有些刺耳。

室内的场景出乎意料地并不昏暗，反而透着一种奇异的明亮。

中央放置的棺材，不知何时棺盖已被推开，上面赫然坐着一个身影。

从那宽阔的肩膀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男性。

他的长发随意地披散，与他身上那件墨黑色的长袍融为一体，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那人微微侧过头，声音平静而淡漠，不带一丝情感：“你怎么来了？哦，我忘了，现在已经过完年了。”

外边的杨温听到这声音震惊地失神，嘴角嚅动了好久才说出两个失色的字：“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