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线刀光扭曲空间,打破天外天的屏障时,疯狂不被允许,因而消逝。
无法避免的被斩断一切。
所有人的五根在歇斯底里的传递,超脱本能的恐怖塞满了躯体,堵塞血管,挤压思考。
他们亲眼见证,抹除任何情绪念想。
这一切后的瞬息,书山与祭台几乎被这一道线光斩的粉碎,那无形的气运在哀鸣,也在恐惧,更在求饶。
这一现象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仙山之中,漂荡在水池中疗伤的周拂尘撑身坐了起来,闭眼感受一会儿,喃喃道:“楚定玄。”
在小吃街上,浅予观察着再一次迷路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却汾,浅予浅笑,忽然心有所感,抚平笑容,皱着眉头望向西北方向,又舒眉浅笑:“守国关百年,又要理国事吗?”
摇头失答。
远在闽域的老郑头突然走出房间,快步找到徐闻侯。
坐在屋檐的徐闻侯望着西北,垂眸掩神,对赶来的老郑头随意打发:“周全没事,他还活着。”
老郑失听不进去,问了好几个问题徐闻侯都是缄默不言,气的老郑头跺脚,又急忙离开去找崔余。
在家睡觉的冉如意被突如其来的激灵刺激的瞬间清醒,起身掀开被子,也不穿鞋,匆忙跑到窗前,拉开两边窗帘,瞪大眼睛望着西北方向,心中莫名的恐惧渐渐平稳。
手心不知觉已经全是冷汗。
菩提树下的僧人睁眼,左手食指指腹摩挲手中的花瓣纹路,无悲无喜亦无所情:“这一刀,可真狠啊。”
怪物见着祭台近乎全毁,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仍是忍不住心疼,好歹是陪了自己这么多年。
转头盯着李妄,那委屈的脸,吓的李妄往后跳了跳,一脸警惕。
在这一个时间,耳不闻等人也已脱身离开,只剩李妄、怪物、和在地底等待奇迹的周全。
怪物想了想,道:“还剩两分力,怎么办?”
李妄沉吟几秒:“要不再请人砍一次。”
不确定,但好像有跃跃欲试在里面。
怪物抽了抽嘴角:“你要想让我直接死就直说。”
李妄摊手,无奈地耸肩,撇嘴道:“那不行,您要现在死了我可就完了。”
“噢。”怪物意味不明的抚须:“那看来我用处挺大。”
李妄知晓自己刚才那话让对方误会,咳了两声,润了润喉咙:“放心,您这身浩然气运不在我看到的计划里。”
“至少我是猜不到您这身浩然气运对于计划而言有多大作用?”李妄顿了顿,说出这句话。
怪物点头,脚下的黄沙流动,聚在一起,拔高成一座高台,怪物平稳站着。高台近百米,屹立不倒,下方的黄沙却并未因高台搭建而损耗分毫。
怪物平视李妄,略想一下:“算了,你要用,就拿去用吧,反正我死后也给不了你什么。”
怪物“呵”笑,有些孤单、有些无奈、有些不舍、有些……洒脱。
让人的心情被狠狠揪了一下。
想问问自己良心,你还在吗?
怪物是个修补匠,修补这空旷、看似金碧堂皇,却四面漏风的房子。
一个学问要做的多大,才能被世人认可——空中阁楼,所有人都知道的捷径。
可总有人不想啊!一步一个脚印,涉万里路途,经百般苦难,哪怕粉身碎骨,仍旧义无反顾。
儒家走错了吗?
没人知晓,只有心痛和惋惜。
儒家太大了,大的根深蒂固的毒瘤也会被人视为经典,金口玉言的错误那些人也心甘情愿的跪服。
他做不了太多,他只是一个人。
神字无心障、无心结。
可神字无所求,无所悔吗?
当然有。
他救不了儒家,他也在后悔。
后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当年一个人说的话——所谓大治,最接近的时代是人们茹毛饮血的灾难。
他是修补匠,只不过他换了个方式——成为灾难,让儒家的腐败得以遏制,唯独不可逆转。
儒家的聪明人不只李妄一人,猜到他的人大有人在,只不过稀少,七儒就在其中。
他和那些人谈过,也聊过,有人同意、有人反对,但无一人沉默,这让他欣慰。
他把那些人的书籍收集,收藏在地底的房间,闲时,或迷茫时翻来看看,坚定一分。
他目送一代代的对手也是知己的后辈离开,到现在,到他离开了,不过在走前,能再遇到一人,还不错。
到死也在谋着儒家的后路。
他不欠儒家,他无愧儒家。
李妄不好多说,这种就是说多错多,当个听众就可以。
怪物见李妄缄默不言,不去讨人厌,换了个话题。
“下面那个小家伙值得你们去这么算计吗?”怪物颇为不解,周全的天赋哪怕很高,但只算是天才,还是勉强登上,妖孽还远远不够,更别说绝世的那种存在。
要说其他特殊的地方,最多心间养着一头蛟龙,还是只注定无法腾云的一类下等蛟龙。
所以李妄这算计就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李妄皱眉,怪物以为李妄不想回答,本不想追问,转念一想到自己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索性放开架子,大有一副你不告诉我我就不配合的架势。
李妄长长叹口气,有些哭笑不得,死亡面前大部分生灵会遵循本能的恐惧,可一旦看开生死,反倒连死亡都会成为凭靠,这就很让人牙痒痒了。
“他不值得我算计,就他这般后生,就算真赢了任行远,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算计他,我浪费光阴啊。”李妄向怪物坦露心声:“他或许有利用价值,但那个价值是在现代社会中谋求资源的,在鬼神界,黑蟒死了,郑王山快了,叶寒春就剩一刀,徐闻侯不能出手,云来生无法多战,周氏一半人都想他死,剩下的有什么值得神字去算,我也想不到。”
李安仰着脸,同样一副想不透的表情:“我哪知道那家伙想的是什么?守国关百年的期限就快到了,或许这家伙有在对方的局里,还挺关键的。”
怪物听完眉头长舒,“现在的后生都玩这么大的吗?”
李妄呵呵冷笑:“您不见过白空和李晓了吗?”
怪物恍然大悟,点点头,抿紧嘴唇:“行了,老头子我现在也看开了,想想怎么再减去我那多余的一分力吧。”
满分,一万分。
人字对神字,差距这般银河天堑,再哪怕只剩一分,周全不拼死,也很难活下去。
马生人谋神可是从根子里开始算计,再有浅予那一堆怪物相助才成功,可见难度不一般。
李妄显然也被这个问题给拦住了,抓耳挠腮好一会儿,才有灵感闪过。
李妄想了想,斟酌一番实际,道:“势域和势给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