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帮不上忙,可天行观未尝无人知晓。”
天行观……
温律几乎是瞬间下了决定,可想到父母的期许,瞬间又头疼起来,只得先借了纸笔,写了欠条,借了真金白银,头痛欲裂的开了口。
“魏前辈,实不相瞒,我身上这点银子在赌坊全然被搜刮了去,我父母估计也得了消息,我借您的银子,让您五分利,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日您上温家讨要即可,若我父母问起我来,您便说我怕自己沉溺享乐,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备考。”
温律一字一句嘱咐地清楚,见魏尹点了头,这才放下心来,连夜租了马车,一路前行。
这一路也不算太难,他夜里便在车厢里悠悠地睡,天蒙蒙亮时,便再启程。
拉车的是匹黄了牙的老马,懂点门道的一看见瘦马的牙便懒得再看,更别说那破破烂烂的马车,说是租,其实温律给的大笔银子早够买匹年轻力壮的马和不错些的马车。他将衣裳一换,脸上又抹些黄土,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摇摇晃晃的便到了地方。
只是他没想到天行观的门前如此拥挤。
密密麻麻的人群几乎要将他挤到几里开外,各个脸上挂着狂热的光,门前密密麻麻几千张届时上好的宣纸,风一吹,便哗啦啦地发出些声响,此时,门被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出,人群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依旧是往日的规矩,各类消息来此做好登记,卖计五两起步,问话十两起步,交换消息这边来。”
那人简直是个活生生的笑面虎,面白无须,唇角笑意不减,声音柔和,却暗暗含了内力,把人压得再不敢说话。
话一出口,人头攒动,暗地里还互相较着劲,温律被数次挤开,又焦急地拍着那人的肩头。
“这位大哥,是我先来的。”
可那人却冷哼一声,再次向前。
“我都来了几日还没到我,你说你先来的就要让你?”
温律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实在没了办法,在人群中沉沉浮浮,直到日落西山,众人散去,温律才恍惚间发觉大门早被紧紧关上。
第二日,第三日,依旧如此。
“这样下去怕是再过一月也排不上。”
这样想着,温律只好站在门口,不敢再去客栈,生怕自己来的晚了,可这下他才发觉,每夜都有人站在门口,不顾冬夜寒凉,有些体弱的,在第二日便没了声息,接着便会被悄无声息地拖走。
所幸温律的身子骨还算强健,终于在第四日中午艰地挤进了门,随后又被那人笑眯眯地迎进去。
“已到了午饭时间,温公子还是请先用饭吧。”
那狐狸眼的公子微微一笑,依旧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倒把他一惊。
“你怎么知道我……”
“瞧您说的。”那人笑着拍拍手,数十个模样艳丽的侍女便鱼贯而入,各自手里举着托盘,托盘外则镶嵌着各色的宝石,冒着热气的几道菜,是他在温家都未曾见过的,“我们天行观知天下的机密,还怕认不出您这般俊俏的公子不成?”
他笑着去拍温律的肩,侍女也纷纷走来布菜,温律无端想起了外面冻死的妇孺来,忽得有些恶心,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只是这模样很快便被他瞧见,随后他便笑着解释起来。
“怨不得我们情报上说温公子最是公正的菩萨心肠,只是您也看见了,我们天行观日日交易皆是如此,难不成我还能给她们特例不成?若开了这先河,日后又该如此?您怕是也不知道她是谁,扬州的花魁,来这儿就是为了问那许诺要娶她的负心人在何处,可您知道那人是谁么?”
他说到这儿,夸张地笑了下,指了指天。
“上头的事,价格可不是她能想的,与其让她日日想着这些银两,还不如在期盼中笑着闭眼。”
是了,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价,牛二家媳妇翠莲的奸夫是谁,要十两银子,可你若问府衙大人家第三房小妾生出来那崽子究竟是谁的种,就变成了五百两。
“天行观,果真如传言所说……无所不能。”
温律终于是有些反胃了,他随口应了两句后,食不知味地往嘴里送了两口点心,之后便掏出了手帕,将它送到那人眼前。
“哟,稀罕物。”
那人略有些惊讶地睁大眼,接着又很快恢复了那副摆着笑意的样子。
“温公子,您这问题……”
“可是另一个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