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那边的摊子，排了很多人呢，指不定有些什么好东西，要不要去看看？”

陈古楠心念一动，向那处眺望，鼻尖耸动了下，随即闻到股极香的葱花饼味，一时食欲大起，忙转头扯了扯温律的袖子，眼睛亮亮地应和下来。

“我吃了两日干粮，早受不了了，咱们快下去吃顿好的！”

温律早闻见了那香味，正有此意，刚刚不过是逗逗陈古楠，见他这样，自然是高兴，笑着把马车驾到一边，在那小摊旁与摊主施施然交谈起来。

“话说，按咱们现在的脚程，应该很快就到宝华坛了吧？”

“对。”温律笑笑，抬头看了眼前方慢慢缩短的队伍，“吃完这餐就到了。”

“好。”陈古楠也忘却之前路上的不愉快，二人互相对望了眼，又很快移开，只觉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陈古楠干笑两声，接了话茬，“不过我还是觉得那王志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还惦记着呢？”

温律有些哭笑不得，只好附和：“你想什么就是什么，和我说说就罢了，但是可别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私下里也别过多讨论。”

陈古楠应是。

那小贩速度到快，很快端来个冒着热气的碟子来，飘着点油花的纸里包着几个酥香的饼子，一圈白白胖胖的白芝麻撒在上面，很是漂亮。

几个铜板被放在沾了些油污的桌子上，那小贩登时喜笑颜开，一手抓起铜板，一手扯下肩上的抹布，在桌上擦了几下，随即又分出几个铜板递给身后的小女孩，语气温和又欢喜。

“囡囡，待会儿爹去隔壁给你扯截红头绳去。”

“这宝华坛周围也尽是佛教子弟啊。”

陈古楠看到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略有些惊讶地开口，又对着要抓铜板的小胖丫笑笑，心底骤然间升起几分艳羡。

“我佛慈悲。”温律默默学着住持的模样诵了声佛号，一时也有些新奇，又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心念一动，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真好。”

陈古楠啧啧称奇：“成了正式弟子怎么也开始学长老们了，温律，你以后不会真的要出家吧？”

“怎么会呢？”温律面露微笑，话语反倒有些叫人难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以后要沦落在街头卖米。”

“……”陈古楠表情一言难尽的沉默了。

二人说说笑笑，吃完饭后便再次启程，前几日都没怎么休息，这次吃饱了饭，自然是一鼓作气，很快到了宝华坛。

接待他们的是个慈眉善目的僧人，双手合十，宝相庄严，一看到他们便笑弯了眼，一手摊开，对准入口方向。

“二位请随我来，一路舟车劳顿，先歇息片刻，那些法宝自有其他僧人帮忙清点。”

二人一进去，立马被里面的景象晃花了眼，且不说书库，就连休息室都有面直到房顶的书架，陈列了大大小小的佛经和注解，最右边一格放了个紫檀钵盂，更显庄重，这带于内心的震撼难以言喻。

这可好，二人忍不住上前瞧瞧，面上露出几分惊异，那僧人瞧见了，也是和蔼笑笑，并不多言。

很快，又有人通传，几日车马劳累，二人终于被带到浴房，洗下连日劳累，又换上僧袍，恭敬立在一侧，旁听法会。

法会本就是讲说佛法及供佛施僧等所举行之集会，先是让陈古楠有些昏昏欲睡的讲解经文，后又是恭敬地燃上几支香，赞叹佛德。

那大殿里，一眼望去最先瞧见的便是千佛墙，立体的浮雕，上色极考究，菩萨向下望着的眼神悲悯，金刚则怒目而视，神圣不可侵犯，十八罗汉各显神通，面目严肃，倒是栩栩如生;另一边，则是阿鼻地狱，十八般酷刑下骨瘦如柴的恶鬼痛哭流涕地跪求阴差，又被鞭子狠狠抽在身上，直看得人遍体生寒。

聚集颂礼，庄严法物，供养诸佛菩萨。

几支香上完，众人齐颂法号，又是一番盛景。

随后，施粥大棚支起，陈古楠内心一片震惊，忍不住去瞧温律，他眼底亦带了几分惊奇，手上动作却不停，又一勺热气腾腾的白粥被舀进碗里，陈古楠也不敢怠慢，忙接过那粥，又拿了馒头递给面前那人，那人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接过，眼底立马蓄满了泪，不住弯腰道谢。

温律叹口气，二人对望一眼，想着今日做的善举，一时心底也多了几分宽慰，心灵相通般笑笑，瞧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待法会结束，二人心中都带了几分敬畏之感，那僧人又给他们准备了吃食，二人忙伸手接过，对着宝华坛虔诚地颂了声佛号，这才转身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