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轲将军的牌位正摆在桌上。
啪!啪!
卫展跪在地上,旁边的卫母手执木节短鞭,在他掌心抽打,一下接一下,毫不手软。
“大丈夫在世,气节当先。你父亲乞儿出身,凭借机缘与自身修行天赋、坚韧与努力,一路官至安山城将军。卫将军府能够立足安山城,靠的是他自身的实力,而绝不是摇尾乞怜。”
卫母面含薄霜,厉声训斥卫展:“你已经连续三日去城署胡闹了,难道是要丢尽卫将军府的颜面么?”
卫展忍着掌心的疼痛,辩解道:“母亲,我没有摇尾乞怜,我也没有去城署胡闹。”
“父亲为国战死,卫府如今屡遭贼人羞辱,难道城署不应该庇佑我们吗?”
“庇佑?”卫母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卫展掌心,打得他龇牙咧嘴,掌心渗出血痕,“我卫将军府不需要这种求来的庇佑。”
“我没求。”卫展又抬头大声道:“自从上回城丞大人回绝我以后,我没有再去找过他。我这两日找的是城尉大人。”
“没求?”卫母冷笑,她望着自家傻儿子,“那你今日得到城尉的回应了?他答应来替我卫府镇守了?”
卫展可以梗着脖子说自己没求人,但是面对卫母后面这个问题,终是丧气地道:“没。”
“唉!”
卫母叹息一声,看见儿子服软,心终究也跟着软下来,她转过身走到卫轲的牌位旁边,伸手抚摸着牌位。
“展儿,自你父亲殉职后,赵文便在外另立府邸,将军府里的那些门客也大都跟着他走了。缺乏镇宅的武力,是我将军府在这段时间里屡遭盗窃的根本原因。”
“你父亲刚死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寻求城署的帮助。但是人走茶凉,城署那些人不可能一直调动官府力量为我将军府看守宅院——更何况殉职该赔偿的钱,城署一文钱也没有少。”
“你现在去找他们,是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的。”
卫展稚嫩的脸庞涨的通红,他说道:“谁需要那些冷冰冰的赔偿?我要父亲回来。”
“还有,这次情况分明与以往不同。”
“这次来的根本不是一般的贼人,他的目的完全不在金银珠宝上面。”
卫展从怀里扔出来一张纸,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畜牲,他甚至敢提前通知我卫府,不日便来采补双修……这是明晃晃的羞辱。”
听见儿子的话,卫母再次叹息一声,只不过眼底里满是决绝。
她轻柔地放下手里的卫轲灵位,转过身蹲在卫展的身前,她捧着儿子稚嫩的脸颊,眼神柔和,说道:“我知道你去城署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你父亲。但是你记住,只要有心气,这个贼人就绝不可能折辱到卫府。”
“你父亲常读书,书里有言: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卫母轻声笑起来,巾帼的气质顿时彰显无疑,她坚定道:“今日,府门若破,母亲有死而已。”
“什么!?”卫展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望着卫母,“不行,绝对不行。”
“你身上流淌着卫氏的血脉,往后能否振兴家门,就看你了。”卫母无视儿子的惊慌,语气温柔却坚定有力:“如果母亲真的不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嘭!
卫展惊慌失措,他害怕失去母亲,于是猛然往地上磕头,发出闷响,“母亲,我们躲去赵文府邸吧!”
啪!
“他们都在等着看卫府的笑话。”卫母凤眸含怒,一巴掌扇在卫展脸上,“母亲宁为玉碎。”
“不,为什么……”
卫展呆怔原地,眼泪不因脸颊疼痛而落,全部是因为心里那揪心的疼。